手伸了過去。
五指相扣,掌心相連。
人和人的距離,便一下子縮短了。
許漫想著方勤的話,磕磕碰碰道:“那個……白天……呃,我和小瀚哥就是普通朋友。”
應嶠“嗯”了一聲,繃住了微微上揚的嘴角,提醒,“這裡有點滑,小心。”
“嗯——”
下了山頂,林木茂盛了不少,山風也被阻隔住了。
飛蟲便開始肆虐,許漫只穿了條短袖連衣裙,蚊子成群結隊地往身上撲。
她沒帶驅蟲的東西,便只好一個勁地拍打胳膊。
啪啪啪,啪啪啪!
破壞了這大好的月色,也破壞了這難得的溫柔氛圍。
應嶠看著有些心疼,猶豫片刻,開口衝著黑漆漆的樹林喊了聲“Black”。
Black很快躥了回來,嘴裡還叼著朵不知名的野花。
應嶠彎腰摸了摸他毛茸茸的狗頭,接下它脖子上的驅蚊項圈,遞給許漫。
“拿著這個,驅蚊的。”
許漫:“……”
Black:“……”
一人一狗都被他的操作震驚得風中凌亂,Black最先反應過來,搖著尾巴“嗚——”一身跑遠了。
“隊長,那個……Black是不是生氣了?”
“一會兒就好了,”應嶠說得雲淡風輕,“女孩子,有點嬌氣。”
還是條母狗啊——
許漫更覺得手裡的項圈燙手,但眼見撲到身上的蚊子確實少了。
她又高興起來,甚至,還帶了點被優待的得意——
誰說我男友對狗比對我好的?
我明明排第一位!
沒了燈泡狗的打擾,靜謐的空間裡更顯得曖昧。
腳下的山道鋪滿了枯葉,踩上去軟軟的,像踩著雲朵似的。
許漫整顆心都飄飄蕩蕩的,不知不覺走到了山腰的盡頭,再往前一步,便是數丈高的懸崖了。
崖下水聲潺潺,隱約是他們來時路過的小瀑布和積水潭。
潭水被月色浸染,譚中的那對穿著單薄,摟成一團、親得忘我的兩個熟悉身影卻活色生香得讓她即刻清醒。
方勤所謂的“溫泉”,原來是這麼個意思?!
冰涼涼的潭水,泡兩個熱情似火的小情侶,這就“溫”上了?!
許漫有些慌亂地轉過身,攔住正要抬腿走上來的應嶠。
“我、我們回去吧——Black剛好像往那邊去了!”她隨手衝他身後瞎指。
“汪!”
Black卻沒那麼配合,一聽他提到自己,立刻左側的灌木叢裡探出頭來。
應嶠於是握著她的手,順勢往上爬了一步。
這一步,不偏不依,正好走到了和她並肩的位置。
也正好,看到了她身後山下大片的湖水,以及湖水裡穿著纏綿著的兩個人。
他雖說知道這倆“私奔”出來談戀愛,早已經沒啥禁忌了。
作為孃家人親眼看到,衝擊還是很大的。
應表哥臉倏的就黑了,伸手就要去摸手機。
“小方姐沒帶手機,”許漫在一邊嘟囔道。
“……不像話!”
許漫縮了縮脖子,蚊吶一般地嘀咕道:“那我們不也在外面晃……”
“我們和他們怎麼能一樣?”應嶠忍不住反駁,“我們……”
“們”字還沒出口,脖子已經被重重攬住,隨後嘴唇也被牢牢地堵住。
女孩柔軟唇瓣的觸感稍縱即逝,蜻蜓點水一般。
許漫踮著腳,臉有點紅,眼角眉梢都是勇敢,“有什麼不一樣?”
應嶠噎住。
山風自林梢拂過,沙沙作響。
月牙似在搖曳,高懸在雲梢之上,隨著流淌的雲絮晃動。
他望著那倒映著星空與明月的眼眸半晌,不由自主地張臂回抱,低頭將唇印了上去。
迎接他的,是她青澀而熱情的回吻,還帶著股微酸的檸檬甜味。
呼吸交纏之間,整個世界都似消失不見了。
第二十章 三人行必有修羅場(四)
看著黑漆漆、空蕩蕩的帳篷,林持瀚面色難得有些發黑。
“我們明明看她們進了帳篷的,”瘦高個騎行女隊員解釋道,“我們仨也一直坐著,篝火都沒滅呢。”
另一個隊員也幫腔道:“對啊對啊……”
金隊長攬住林持瀚肩膀:“你要是擔心,我們組織人去找找?”
林持瀚看他一眼,苦笑著搖頭:“算了。”
找什麼?
人家男女朋友一起“失蹤”的,明顯是要去過二人世界。
他有什麼立場去找?
林持瀚失落地往自己帳篷那走去,金隊長猶豫片刻,也跟了上去。
“哎,你說你要是早一點兒告白,就不會出這些事了——我沒說你錯的意思啊,我的意思是說先發制人的重要性……”
他聽著金隊長絮絮叨叨說了半天,驀然打斷道:“早點告白,那要是被拒絕了呢?”
金隊長愣住,然後一拍大腿,“那就繼續追呀!烈女怕纏郎!”
——被拒絕了,還有能機會?
窗戶紙捅破了,怎麼維持面上的和平?
怎麼若無其事的邀約,怎麼潤物細無聲的示好?
林持瀚自小便是受著這樣體面的教育長大的,每一次戀愛都是十拿九穩了才真正出手的。
被拒絕?
不存在的!
因為,他壓根不會在可能被拒絕的情況下和人表白。
試探,接觸,牽手,厭煩,分手……
他熟悉著愛情的每一個流程,唯獨忘了,自己可能真的會在試探時便深陷其中,繼而連牽手的機會都沒有,便直接三振出局。
老實承認自己的感情,老實放低姿態去追求——是不是,一切就會不一樣呢?
大抵,還是會被拒絕的。
但是,正如金隊長所說的,好歹讓人知道了自己的感情。
金誠所至,金石為開。
機會,總留給有準備的人。
***
許漫一直晃到深夜才回到帳篷裡。
至於方勤,通宵未歸。
天都矇矇亮了,她才大搖大擺地穿著條新裙子回來。
“咦,你怎麼穿裙子?” 許漫拉緊騎行服的拉鍊,勸說道,“今天得騎一天車呢。”
“我們不騎了,” 方勤聲音嬌滴滴的,“騎車太累了,還不如自駕遊——野花哥回去開車了,我在這兒等他,天亮他就能回來了。”
許漫真被方勤的嬌縱,宋繁縷的寵溺無度給震驚了!
這是什麼神仙愛情啦!
一個這麼瘋狂的作!
一個還這麼配合著縱容!
估計下輩子,她也學不來方勤這樣理所應當的向戀人提要求。
方勤得知她和應嶠昨天出去,遛了一趟狗就回來了,也很有些鄙視:“手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