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的水平。
許峰倒是不客氣的,他要打下手,許峰立刻就安排了一堆活兒。
剝大蒜、洗小青菜、扣南瓜瓤、剝毛豆殼……甚至連本來不打算做的一條養在水槽裡的黑魚,都讓他幫忙殺了。
待到飯菜做完,擺了滿滿一桌子,光魚就做了兩大條。
“爸,您這也太偏心了!我哪回放假,都沒這麼好待遇!”
“家裡有客人嘛。”許峰淡定道,“你別光顧著自己吃,也招待下應隊。”
如果剛才還只是懷疑,這一回應嶠算是真聽明白了。
“老丈人”同志,對他和許漫的關係,還是保持著嚴肅的商榷態度的。
第二十章 三人行必有修羅場(一)
林持瀚是在新聞上看到許漫的照片的。
小丫頭穿了一身潛水裝備,滿臉水漬地從江裡被人往上拉。
雖然狼狽,卻顯得青春洋溢,英氣勃勃。
林持瀚心裡癢癢的,不顧系統裡跳個不停的業務提示,掏出手機撥了號,“漫漫,我在新聞裡看到你了,好厲害!”
“哪有哪有,我就是運氣好。”許漫的聲音裡滿滿都是快樂。
“聽說你們學校道路翻新,要多放幾天假,要不要一起出去玩?我們騎行隊正好有露營活動。”
“好呀,”許漫猶豫了下,問,“我能帶家屬嗎?”
家屬?
林持瀚腦子一激靈,然後就聽許漫在那邊有點害羞的解釋道,“就我男朋友。”
男朋友?!
你怎麼就有男朋友了?!
我這都還沒準備呢!
林持瀚心裡驚濤駭浪,聲音倒還是保持著穩定,“行啊,誰呀?”
“應嶠呀。”
小姑娘甜蜜蜜地留下3個字,和他約定了時間,就痛痛快快掛了電話。
徒留林持瀚一個人呆若木雞地看著密密麻麻跳著提示的電腦螢幕,半晌沒能站起身。
一個人就那麼點精力,商場得意了,可不就得情場失意。
***
應嶠自從許漫家回來之後,幾乎都住在射擊館裡。
許漫探頭探腦揹著包出現在門口時,馬小南都難得激動了。
“你快去看看隊長,他最近幾乎都不出門,可別悶出問題來。”
許漫瞥了眼收銀臺:“小方姐還沒回來?”
馬小南搖頭——看樣子,方媽媽的火氣也還沒消呢。
最近就連他們幾個“同事”打她電話,都沒人接。
許漫暗暗搖頭,過了安全門,意外沒有聽到槍聲。
安全員給她指路:“老闆娘找老闆呢,人在會議室呢。”
他這喊得順口,她卻聽得滿臉通紅。
老闆娘——
聽起來好有氣勢啊!
安全員嘴裡的會議室,其實就是野蜂的隊部。
許漫還沒走到地方,就看Black甩著尾巴在門口走來走去,嘴裡叼著個黃燦燦的玩具。
見她過來,Black猶豫走了兩步,到底沒捨得吐掉玩具向主人示警。
許漫往門裡探頭一看,就見應嶠背向著她,正彎腰蹲在一隻大紙箱前,不知在看什麼。
她衝Black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躡手躡腳地往裡走去。
Black眨眨眼睛,也悄無聲息地抬爪跟上。
一步、兩步、三步……
應嶠驀然回頭,就見一人一狗縮著脖子弓著腰,做賊一樣在他身後排成一排。
許漫:“……”
Black:“……”
要是她沒有看錯,隊長大人似乎剛剛哭過!
眼眶通紅通紅的!
許漫乾咳了一聲,慢慢直起身,“我就來……來玩……”
Black也叼著玩具,輕輕地甩了甩腦袋。
一副不干我事,你自己警惕心不夠的模樣。
應嶠直起身,聲音有些粗的說道:“你坐,我去個洗手間。”
說罷,也不等她迴應,抬腿就往外走。
許漫沒敢跟上去,和Black一起在屋子裡瞎轉了一圈,最後把目光落在了那隻仍舊開著蓋子的紙箱上。
最上面是個木質的舊相框,裡面四個年輕人擠作一團,在滿是泥濘的灘塗上笑得開懷不已。
右邊的黑高個明顯就是宋繁縷,然後是個差不多身高的圓臉男孩,一個戴著棒球帽的白淨少年——最左邊的這個,長著和應嶠相似的五官,抱著小小的黑狗笑得肆意而張揚。
明明是很熟悉的模樣,卻全然是不同的氣質。
相框下面,是一張白淨少年的單人照。
那顯然是在救援現場拍的,他背上還揹著人,身後則是漫過膝蓋的濁黃色洪水。
再下面,是一些泛黃的獎狀和錦旗。
全都碼放得整整齊齊,按年月日排著序。
而受贈者的名字,無一例外都是孟晨光。
原來,他是長這樣的。
許漫看著照片裡的少年,那樣溫柔可親的眼神,笑起來還帶著梨渦……
她往桌子那靠了靠,一隻資料夾被撞落到地上,灑了一地檔案。
她趕緊彎腰去撿,手觸碰到了紙面,目光卻驀然凝固在了白紙黑字上:
自立遺囑
立遺囑人應嶠,男,25歲,浦州人,身份證號碼……
我深知救援固有的風險,並謹慎選擇了值得信任的隊友和夥伴。如在救援過程中有不幸發生,不需要他人承擔任何經濟上和道義上責任,感謝他們在生命最後時刻的陪伴,感恩並肩戰鬥的歲月……
射擊館相關事宜交由父親應紹杭與母親邱心意處理,東德牧羊犬Black交由宋繁縷飼養……
檔案最後的日期,是前年的夏天。
許漫一顆心落到了冰窟裡,抖著手一張一張翻過去,全是不同年份的手寫遺囑。
最新的一份日期,就在兩個月之前。
她有些茫然地看著白紙上鐵畫銀鉤一般的簽名,實在想象不出這人是在什麼樣的心境下,一年一年地堅持著寫這樣的東西。
房門在這時“咿呀”一聲被推開,應嶠邁進門,就看到了蹲在地上,抱著資料夾發呆的許漫。
“你……”
許漫抬手抹了下眼睛,有些慌亂地把遺書重新塞進資料夾裡,爬起身:“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偷看的……”
“不要緊。”應嶠接了過去,拉開抽屜,塞入深處。
許漫怔怔地看著,滿腔的情緒蜂擁到了喉嚨裡,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讓他不要寫遺書了?
還是不要參加救援活動了?
她看著眼前那個高大健壯的背影,卻恍惚覺得看到了一根在寒風中戰慄的蘆葦。
過剛易折,過季而衰……
***
應嶠才關上抽屜,就覺得後背一暖。
小小的女孩跟樹袋熊似的,緊緊地拽住了他兩側的衣襬,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