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不落。
並且才氣滿滿、憂國憂民。
生命救援成功,林老師會連發一長串排比句;殮屍任務或者救援失敗,林老師也會寫首陰鬱哀傷的送別詩。
有時候可能刷屏太頻繁被人懟了,他還惆悵地感慨:
總有人說看我的朋友圈彷彿每天都有意外,日常全是無常,人生毫無安全感。我想說,別人的無常正是我們的日常,這也正是公益救援的艱難所在!
林老師的文采很得後勤組長方勤的器重,經常轉發。
歐陽暢想有時候不留意,就會不小心連林中磷的酸話一起轉了,下次見面,又成了吵架互懟的□□……
許漫正看得津津有味,通話介面驀然跳了出來,鈴聲震耳欲聾。
“哇!許哥你鈴聲調那麼大幹什麼!”
許漫趕緊接起手機,衝著室友們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喂——”電話裡的聲音蒼老而慈祥,還帶著點兒熟悉。
許漫怔怔地拿開手機,螢幕顯示著“林持瀚”的名字。
“喂,小許嗎?我你林爺爺。”
“是林爺爺呀,”許漫這才恍然,“您最近身體好嗎?”
“不好,你也好久沒來了,煩得很。”老人的聲音不疾不徐,沒什麼生氣。
“您沒繼續復健嗎?”許漫關切地問。
“不想做了,看著也沒什麼效果——”老人更低落了,“聽小瀚說你們開學了,特別忙吧?”
“忙——還好呢,林爺爺您彆氣餒,復健要堅持才有效果的,我明天早上沒課,來看看您好不好?”
“那多不好意思,爺爺就找你聊聊天,不打擾你學習。”林爺爺嘴裡這樣說,語調卻明顯比剛才輕鬆多了。
“不打擾不打擾,”許漫趕緊解釋道,“我也特想來探望您!”
……
掛完電話,林持瀚的電話又進來了。
他顯然知道自家老人到處打電話的事兒了,先是道歉,然後便是訴苦。
林爺爺迷了陣子游戲,如今又頹靡了,不肯復健,老小孩一樣正鬧脾氣呢。
“他就是悶得慌,想找人陪。”林持瀚嘆氣道,“我最近又忙工作,實在是沒空天天陪他。”
從林持瀚口裡說出“忙工作”三個字,許漫還覺得挺新奇的。
這個少爺脾氣雖然不錯,平時可真有點過分放飛。每天不是做孝順孫子陪著爺爺,便是來射擊館這邊晃悠。
許漫這電話一個接一個的,小圓等人的注意力早聚攏過來了。
她正斟酌著想要安慰人呢,冷不丁室友們舉起小黑板,上面一行大字:“是痴漢哥哥的電話嗎?”
她噗嗤一聲笑出聲,然後驚覺電話裡的氣氛尷尬了。
“那個……那個我不是笑你……”
電話那邊的林持瀚抹了把冷汗,忐忑地扭頭去看自家祖父,用口型比劃道:她在笑!我擦肯定看穿我在演了!
林爺爺不愧過來人,立刻指了指自己,林持瀚於是急匆匆說了句“那我爺爺明天就辛苦你了”,飛快地切斷了電話。
“爺爺你這招管用嗎?”
林爺爺使勁翻了個白眼,“我跟你這麼大的時候,可沒你這麼沒用,泡個妞都還要爺爺幫忙!我那時候商場得意不說,女人緣也好得不行。你看看你自己,成什麼樣兒?”
林持瀚“嘖”了一聲,不高興道:“那是因為太爺爺沒有把你的未來框死,因為太爺爺沒有那麼強的掌控欲。再說了,我缺女人緣?我缺的是像許漫漫那樣真性情、青春活力的好紅顏!”
林爺爺溺愛地看著孫子,末了,還是忍不住勸導道:“那人家一個年輕沒出社會的小姑娘,為什麼要喜歡你這麼個紈絝子弟?”
林持瀚沉默。
林爺爺接著道:“你太爺爺和太奶奶不管我,是因為我讓他們看到了我的能力。你要是足夠強大,你爸媽還非管著你,硬押鴨子上樹當喜鵲?”
林持瀚抬頭,看向他。.
老頭頭髮幾乎已經全白了,眼睛裡久違的精神氣卻又透了出來。
“你想要為所欲為,就得有為所欲為的本事。”
陽臺外輕風和暢,碧樹蒼翠參天聳立,繁花累累待結碩果。
夏暮秋來,正是要迎來豐收的大好時光。
偶有飛鳥高高掠過,啼聲嘹亮而渺遠,彷彿在為即將橫跨南北的遠行而鳴號。
第十五章 暮夏夜微涼(二)
隔天一早,許漫起了個大早。
她先去學校對門的花店買了束鶴望蘭,這才抱著上了去林家的公交車。
下了車,距離林家所在的小區還差1.5公里。
許漫嘟囔著“有錢人的小區果然不需要公交車”,刷了輛公共腳踏車騎著往前趕。
陽光落在身上柔軟而溫暖,也照得車籃裡的花燃燒起來一般。
豎著“雲之湖畔”木質大門的小區門口很快出現在眼前,圍牆上爬滿了凌霄花,穿著制服的物業保安精神奕奕地站在大門前的崗亭上。
許漫正要上前去做訪客登記,身後驀然響起一個聲音:“哎呀,好巧!”
她詫然扭頭,就見應澤西裝筆挺扶著箇中年美婦站在身後不遠處,也是一臉意外。
那漂亮太太看著比許媽媽還年長几歲,眉眼和應澤頗有些相似,不動神色地把許漫上下打量了一圈,“阿澤,你朋友?”
“不是我的朋友,是哥那個救援隊的人。”應澤瞅瞅許漫手裡的鶴望蘭,猶豫著問道,“你是來找你們隊長的?”
“我……”許漫回頭看了眼小區大門,又轉回來看應澤和那漂亮太太,腦中驀然閃過應嶠上次送林持瀚回家時那欲言又止的模樣。
“你們家……也住這兒?”
“這還趕上個路痴了。”應澤哭笑不得地鬆開漂亮太太的手,往前走了兩步,非常紳士地接過她手裡那捧望鶴蘭,“這天堂鳥是送我媽的吧?”
“我……”許漫才要解釋,漂亮太太已經把花接過去了,還特優雅地輕嗅了一下,“謝謝你呀。”
“您、您喜歡就好。”許漫憋了半天,也只憋出這麼一句。
這母子倆實在是太像了,舉手投足都是滿滿的優雅和成竹在胸的自信。
她實在不忍心說出真相,更何況……
這兩位,以後很可能就是未來的婆婆和小叔子呢!
“阿嶠沒給門禁卡吧?”應太太收了花,臉上的笑意便抑制不住地溢位來,“跟我們一道進去吧。”
許漫下意識便點了頭,一直跟著走出去好幾步了,才暗暗後悔。
這樣貿貿然闖去別人家裡,真的太大膽了!
但古人說的好,知彼知己,方能百戰百勝。
喜歡一個人,當然會想多瞭解他的家庭!
而且,應嶠也見過她父母了,她做一次不速之客,應該也不算太過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