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從未拜見過他,可是,鄧叔和盧達能是不同姓的兄弟好友,盧達能又把盧瑥安託付給鄧叔幫忙看著,鄧叔都把盧瑥安當成是自己家的兒子了。
“說來話長,我現在過得挺好的,鄧叔無需擔憂。”盧瑥安說著,便進了鄧叔的家門。鄧叔暫時放棄了馬上找兄弟一起給探花郎套麻袋的想法,又把自己的妻兒喊出來,準備茶水,先接待第一次上門的盧瑥安。
不過,在鄧叔心裡,盧瑥安這糟糠原配被迫自立門戶,肯定是探花郎不對,雖然不能馬上給探花郎套麻袋,但鄧叔只是把計劃推遲,盧瑥安離開之後就帶麻袋和短棍出門。
坐定之後,鄧叔給盧瑥安親手斟了茶,問道:“你怎麼自立門戶了,是吳家把你趕出來了嗎?”說罷,他又忘了一臉懵逼的福親王一眼,順手給他斟了茶,問盧瑥安道:“他可以聽嗎?”
福親王內心翻起風浪,他似乎聽到了關於探花郎的一些家事,但他和盧瑥安才認識兩天,交情不深,於是此刻也用眼神詢問盧瑥安。
“沒事,這事說出來也不丟人。鄧叔真的不必生氣,您看看我,”盧瑥安揚了揚花紋繁複、用料上等的衣袖,說道:“我出來之後,過得比從前好。況且,我的戶籍一直在淮揚,吳家和我沒有婚書,又無子嗣,正我再也不用養活那一大家子,只用養活我自己,豈不是更輕鬆?從前是我不好,沒有關注到父親,現在我靠著雕刻桃核,遇到貴人,能安身立命,可以請爹來享福,麻煩鄧叔轉告一二。”
鄧叔聽了之後比沒聽更氣了:“你在吳家十幾年,幫他照顧他娘,又做木匠供他念書,難道沒有婚書就不算家裡人了?他才考到探花就不要你了?他算什麼好人!”
必須揍!
福親王聽到這番話,則是倒吸了一口氣。
他真想不到人情通達、博學多才、有著遠見卓識、字跡優美、會把核雕雕得精細的盧大師,竟然有這種過往。
怪不得探花郎能考到探花,被他兄長稱讚文章華美,他的字也寫的那麼俊逸,卻比盧大師略遜一籌,原來探花的字是盧大師教的!
探花郎被教完之後就把師父兼原配扔了,簡直有眼不識金鑲玉,比他還不學無術!
想到這裡,福親王對盧瑥安的崇拜又加了一層,也覺得那探花也是太不識好歹了。又想到京中許多達官貴人都對新晉探花交口稱讚,甚至有把許多知書識禮的姑娘和哥兒嫁進吳家的想法。
這事他得去查一查,如果探花真的人品不好,不能讓他害了人家姑娘和哥兒。
☆、糟糠原配·二更
盧達能曾經也是個木匠,偶爾會雕字,當然是識字的。盧瑥安為表心意,親筆寫了一封信,請鄧叔轉送給他的父親。又悄悄地在登門禮品中放了一些銀錢,感謝鄧叔這麼多年來幫扶他的父親。
盧達能好賭,總是到兄弟處蹭吃蹭喝的,日子久了鄧叔的妻子都有些不樂意了。
出了鄧家的門,福親王看盧瑥安的眼神都有些不同了。
原以為盧瑥安是個隱隱於市的高人,現在才知道,原來盧瑥安家裡竟然遭逢這樣的大事!一個哥兒被掃地出門,淪落到要拋頭露面,靠向路人主動兜售核雕為生。
一陣憐惜感湧上心頭,福親王不禁問道:“原來高人您曾經是吳探花的夫人?可你才高八斗,學富五車,又有一門手藝供養家人,怎麼會被趕出來了!那個吳探花真的有眼無珠!他為什麼要這樣對你?”
絕對是妒忌!福親王想到。
至於沒有子嗣這種事,在福親王看來,並不構成拋棄糟糠原配的理由。盧瑥安是和吳英祈一起共過貧賤的,沒有子嗣才多大的事,過繼一個不也可以嗎。就是沒有感情,納個妾生不也可以,怎麼非得把原配趕出門?而且,不能生的,還不知道是誰呢。
聽說京中多的是想找吳探花當女婿的,莫不是吳探花心大了吧。
對於福親王的疑惑,盧瑥安卻是一句也沒有為他解惑。上了馬車,盧瑥安一手搭在床邊,姿態瀟灑,一派雲淡風輕:“沒事的,我過得比以前好就行,現在多輕鬆,逍遙自在。”
聽了盧瑥安這話,看到他這悠然自得的姿態,福親王對盧瑥安的敬佩不由得又深了一分。
被一同經歷過貧賤的人拋棄,他不埋怨、不痛恨、不耿耿於懷、不說前夫的壞話,沒有呈現出怨夫放不開的模樣,反而放開了,過好自己的生活,要把父親接過來盡孝。
福親王一時找不到什麼詞語來形容,只能在心中驚歎,這修養,可真是一位高人!
其實,實際上,盧瑥安怎麼可能不耿耿於懷。
在原身的記憶裡,吳英祈不僅僅拋棄原配,而且,他是害死原身父親的殺父仇人!但原身自感力量卑微,才沒有拜託他報仇,只希望他把父親接過來照顧好。
只是,此刻,不說比說了好。他再怎麼描繪刻畫,也比不上,透過隻言片語,讓福親王在腦中無限描補,擴充他身上遭遇到的不幸。
現下的情況就是,福親王還沒查證,就先入為主地覺得他以前過得很慘。如果福親王以後主動去查了,相加印證,自己查來的比聽別人的更能深信不疑。
帶福親王去見鄧叔,就是盧瑥安故意的。可沒辦法,吳英祈誣陷他偷竊,要把他收進監獄,雖然現在因為畫像問題,還沒抓到他。但如果抓住了,難保不會發生上輩子屈打成招的事,讓盧達能的命運降臨到他的身上。
今天推卻了福親王帶著遊覽的提議,盧瑥安就帶著福親王回到別院,想盡快幫之前賣給福親王的核雕潤色。
畢竟福親王熱心待他,他人微位卑,只得盡心盡力,憑藉一門手藝,為福親王的核雕上色潤澤了。
一進別院,馬上就有隨從在福親王的耳邊耳語。福親王聞言大駭,帶著盧瑥安跟著隨從來到前院的廳堂內。
在大堂處,首座上,有一個手捧著書卷的男人。
福親王唇紅齒白,面容清秀,而這人,不愧是同父同母生的,相貌更是賞心悅目,彷彿由大刀闊斧削出來的冷峻面容,五官深邃,不怒自威。此時,他穿著一身玄青色的衣服,眼簾低垂,就著桌上的茶杯,漫不經心地淺呷一口。雖然手捧書卷,可身上卻全是肅殺之氣,把盧瑥安身旁的福親王嚇得心膽俱震。
福親王一時腿軟,沒忍住扶了一下盧瑥安的肩膀才站穩,喊了一聲:“兄長,你來了。”
對比起福親王的驚恐,盧瑥安一聽到福親王對他的稱號,盧瑥安的心情就無比愉悅。
不是因為看到這人相貌好就心情愉悅,而是,當盧瑥安的視線落到他的腰間時,發現這人竟然把歲歲平安的核雕掛墜在龍紋玉佩之下!
福親王的兄長,只有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