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方便。紀川總問:“爸爸,你什麼時候回國?”
賀懷章說快了,紀川自動把這句回答翻譯為“再等幾年”,等得他心灰意冷,很奇怪自己為什麼這麼心急,以前也沒這樣,現在怎麼感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呢?
星期五的這天,下午沒課,紀川一直待在足球場。他們校隊和隔壁學校約好的“聯誼杯”就快要比賽了,他對此很上心,在球場上的練習比上課都認真。
今天和往常一樣,踢完一場,他和隊長蔡志成躺在草皮上喝水閒聊。
蔡志成自從知道他和賀懷章的關係之後,對他的態度也沒有太大變化,一開始是有點微妙,很快就恢復如常了。不過產生了一個後遺症,喜歡問些有的沒的,比如“你爸是不是一天入賬幾個億”,“你家的房子幾層樓,是不是客廳裡隨便一個花瓶都是古董啊”,或者“能不能幫我問問你爸買什麼股票好”……
紀川被問得腦殼疼,可蔡志成樂此不疲,今天更是誇張,神秘兮兮地對他說:“喂,我聽說一件事,想找你打聽打聽。”
還沒入秋,太陽依然很曬,紀川閉著眼睛往臉上倒礦泉水,懶洋洋地應了聲,“什麼事?”
蔡志成說:“聽說你爸是黑社會?真的假的——”
“咳咳咳……”紀川不小心把水倒進鼻子裡,撐著草地坐起來,使勁咳了一會,“你說什麼?”
蔡志成笑了幾聲,也沒怎麼當真,玩笑似地講:“我聽他們說的,說本地人都知道,你們賀家是黑道起家的,真假?”
“……”紀川有點無奈,“本地人都知道,我怎麼不知道?亂編的東西你也聽,現在是法制社會,我爸是依法經商,別說涉黑,一點偷稅漏稅都沒有,你這是誹謗啊。”
蔡志成訕訕地摸了摸鼻子,突然抬頭指對面:“喲,你哥又來了,你倆的關係怎麼這麼好了?”
紀川頓時垮下臉,扔下蔡志成,不情不願地走過去,和賀亭一起換了一個地方坐著。
這一片臺階沒人,附近只有他們兩個。
賀亭說:“你別每次見了我就露出一副被人搶了錢的表情行麼?”
“沒。”紀川一本正經,“亭哥,問你件事。”
“什麼事?”
“我發現了,你喜歡我吧。”
“……”
紀川緊盯著賀亭,賀亭一點都不帶緊張的,斜睨了他一眼,反駁道:“我喜歡你什麼?喜歡你蠢嗎?”
“我就知道。”紀川說,“那我們該分手了,我不想和一個不喜歡我的人在一起,有意思嗎?一點也不好玩,有這時間你怎麼不去找個女孩聊聊?幹嘛跟我過不去啊……”
賀亭的臉色又沉了下來,冷哼道:“你套路還挺多,學會挖坑了。”
“我說的是實話。”
“我懂,你不就是想分手麼?分了也找不到女朋友,你急什麼,有用麼?”
“……”紀川氣死了,“怎麼找不到?喜歡我的人一大把,我不喜歡她們而已。反倒是你,性格這麼差勁,找不到女朋友只能賴在我這兒,等咱倆一分手,你以後怕是要在實驗室跟老鼠過一輩——唔,你幹什麼?!”
賀亭手勁極大,一把勾住紀川的脖子,用力地將他扣進懷裡。這個姿勢有些不清不楚,像是擁抱,又像一種暴力的鉗制,紀川被勒得脖子疼,下巴死抵在賀亭胸口,那一瞬間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不好好說話,想打架嗎?”賀亭口吻涼涼的,手上又緊了些,垂下眼睫和紀川對視,“——乖了?”
“……”
紀川被勒得臉頰通紅,氣都喘不上來,有氣無力地瞪了賀亭一眼。
賀亭終於放開他,頓了幾秒說:“你今天晚上是不是要出去玩?”
“嗯,怎麼了?”今晚孫轍請客,聽說是交了一個很漂亮的校花女朋友,給女朋友過生日。
“陪你一起去。”賀亭淡淡地說,“別人都帶女朋友,你怎麼能沒有呢,對吧?”
紀川:“……”
第十五章
除了微信朋友圈互相點贊,紀川好些天沒和孫轍聯絡了,他們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交情,要說多麼親密其實沒有,更像酒肉朋友。但由於對彼此和彼此的家庭都非常瞭解,說是發小也不為過。
今天是孫轍女朋友的生日,這個女朋友名叫方佳琳,長相非常不錯,是那種一看就很嬌氣、很能激起男生保護欲的型別,據說是學唱歌的,嗓音也嬌滴滴,又軟又嗲。
紀川和賀亭一進KTV包廂,就聽見有人拿她的聲音講下流段子,說這麼一副嗓子床上如何如何,一群男生聚在一起笑得十分猥瑣,紀川聽得耳朵疼,走過去推了說話的人一把,問:“孫轍呢?”
那人說:“上廁所了,陪女朋友一起去的。”
“上廁所還得陪著?”
“熱戀嘛,黏糊點正常。”
“……”
紀川找了一個最靠邊的位置坐下,以前這種類似的聚會他習慣坐在人群中間,即便當天不是主角,也免不了被人拉出來奉承,成為話題中心。
但今天帶了一個拖油瓶,賀亭顯然對混亂的社交場合很不適應,一進門就皺眉,很不耐煩似的。他坐在紀川右邊,紀川幫他削了一個蘋果,遞給他:“怎麼了,嫌吵?要不你先回去吧。”
賀亭搖頭,眼睛在包廂裡掃視一圈,一副滿屋子靈長類動物只有他一個進化成功的蔑視表情,紀川被逗笑了,卻聽他突然說:“我這次回國就是因為我媽說我有社交障礙,懷疑我以後會出問題,叫舅舅管管我,所以舅舅就安排我回國了,讓我跟在他身邊學點東西。”
紀川驚訝:“學什麼,學做人?”
“學個球。”賀亭說,“我沒有任何障礙,就是懶得搭理別人而已,我媽整天操心我不如好好操心她自己。”
“哎。”紀川輕輕嘆了口氣,“我想被操心都不行呢,我都沒見過我媽,只知道她生前是個醫生,漂亮,性格好——也許是好的吧,我不知道是不是客套話,或許是旁人對她不瞭解,她年輕時可能也像別的女孩一樣很活潑、任性……總之,我媽媽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我這輩子都不可能知道了。”
賀亭愣了下:“你是剛出生不久就被舅舅收養了麼,從哪裡,孤兒院?”
“唔,醫院吧,我小時候不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紀川口吻如常,他已經對這些沒有感覺了。當初賀懷章可能為了照顧他的心情,什麼都沒告訴他。他不姓賀,以為是因為他隨媽媽姓,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