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估計是看今天差不多了，也不動聲色的喝了。只有客戶什麼都不知道，只當我們幾個豪爽夠意思，在他醉倒之前總算提筆簽字了。

那之後發生什麼事我就記不清了，只覺得難受得吐了，耳邊有焦急的呼喊，但是辨不清是誰，再清醒的時候卻是正在做胃鏡，看了看醫院牆上的表，已經快到半夜十二點了，我盤算著是不是給小寒打個電話安她的心，被推出去的時候卻看見熟悉的身影過來抓住我的手，什麼話都不說，只是滿眼的緊張，無奈只能衝她笑笑緩和氣氛“小寒......做胃鏡真不舒服。”

她扭過頭去，略帶鼻音的悶聲一句：“那咱以後再不做了。”然後轉回臉來，面上浮出溫暖的笑意，看著這個壓抑自己，只知道安慰我的人，我的心也突然酸酸的了。

“你要給我平平安安的啊。”惠如進了房間就說：“我可在家屬欄簽字了，你有事我還得負責。”

“不是你負責誰負責？”婷婷惡狠狠的瞪了過去：“跟你出去就出事。”

“不關她的事，我們也沒想到。”我微笑著說。

“我看你還是辭職算了，又不是沒這本事，幹嗎在那屈著自己？這下連我們家小潔也跟著受委屈。”婷婷雖然對惠如沒有好氣，可還是反手遞給她一杯熱水，“你也沒少喝吧？！”

“我也想出去，還沒到時候。不說這個了，小潔，那事兒我先辦了，你先歇著，有事兒我通知你。”惠如對我投來心照不宣的目光。

我微微一笑，輕點頭表示會意了，“那這些天先辛苦你了。”

“應該的，那你先歇著，我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惠如說完給婷婷使了個眼色。

婷婷那小妮子反應也快，馬上站起來，扭上惠如的胳膊說：“也好，我們就不打擾你們了。”然後轉向惠如：“回家給我寫檢查，看我不好好收拾你，看你還敢不敢了。”

我和小寒相視而笑，我的這兩個朋友還是很會調解氣氛的。

“你也回去休息吧。”我對小寒說，看得出來她眼睛通紅，應該不止是哭的。我握住了她的手：“放心，我沒事了，醫生大驚小怪，非要留院觀察，住一晚上就沒事了。”

小寒不理我，把被仔細給我蓋好，又出去打了熱水，回來跟我說：“今晚我住這守著你。”

我看了看她堅決地眼神，沒有反對，點了點頭。她笑了笑，親了親我額頭，然後說：“小潔，我不管你和惠如在做什麼，我只希望你健康。”

我的手停留在她的臉上，愣了一秒，然後笑了：“我的小寒真聰明，你放心，以後這種事不會發生了，要不我也寫份檢查交給你？”

她嘆了口氣，鄭重地說“要寫檢查的是我，是我沒照顧好你。”

“小寒…”我深深地看著她。

“嗯？”

“要不是嘴裡一股酒味，我真想吻你。”

她一笑，立即俯下身吻住了我，霸道而又小心，像是怕我突然離去。這讓我的心突然一痛，喘著氣在她耳邊說：“放心，我不會離開的。”然後她的淚溼了我的頸。

第二天下午拿到報告的時候，早上還溫柔的陪我做各項檢查的小寒馬上變了一個人。我突然有種被軟禁的感覺。

“你別緊張，不是什麼大事。”我安慰小寒。

“不是大事？需要住院還不是大事？你見過幾個胃潰瘍面積這麼大的？”

“沒事兒，醫生不是說心情好就沒事了嘛，在你身邊我心情最好了。”我討好她。

“不行，你該禁食。”

“休克的那些才禁食，我不用。”我可不想失去我的福利。

“你沒有發言權了，都聽我的，我說你能吃什麼你才能吃什麼。”

“小寒，我愛你。”我開始跟她耍賴。

“我也愛你啊，所以才要保證你健康！”我頓時覺得此時任何要求都是徒勞的。

晚上婷婷和惠如來看我，小寒回家休整，儘管我跟她說過不用她來陪，她還是請了一禮拜假，她說：“對於我來說，沒有什麼能比你還重要的了，我要照顧好你，所以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婷婷聽說了我的病情就又開始埋怨惠如，然後聽說我要住院一個月就自己出去打電話，企圖把病房獨佔。我跟惠如都沒攔她，這是她表達對朋友愛護的一種方法。

“你可別內疚，跟你沒關係。”我笑著對惠如說。

“本來不內疚，看著你這又血壓又抽血的，我多少還是有點過意不去的。”

“是她們緊張了，我沒事，估計能提前出院，不會讓你累死的。”

“得了吧，你還是好好歇著吧，那兩個差點殺了我，我可不敢勞煩你了。不過因禍得福了，黃總那邊看起來也不難為咱了。”

“什麼時候辭職？”

“等你出院吧，我們一起辭職。”她又看了看外面，然後說：“要不要叫上婷婷？”

“別了，她有個公職對我們有好處，不過可以讓她入股，不然她會和我們絕交的。”我對惠如眨了眨眼，兩個人一起笑了。

“還沒告訴小寒？”惠如問我。

“你不也沒告訴婷婷嘛。”我反問她，“等我出院了，搞得差不多了再說吧，現在畢竟還在霧裡看花，不太明白。”

小寒很可愛，自作主張得給我帶的都是流質食品，我怨聲載道也沒用，她只一個眼神瞪過來，霸道又溫柔，我不得不張開嘴，享受她的服務。

“小潔，我想把小箏先送到爸那一段時間好不好？”

我點了點頭，我也不想孩子見到我住院，再加上我這一住院，小寒壓力會大很多，我可不想我沒出院她就倒了。

“回去睡吧，醫院裡又不舒服。”喝完湯我對她說。

“家裡沒有你，我睡不著。”

“我跟你講電話，講到你睡著。”我哄著她。

“不，”說著吻住了我，“不抱著你我也睡不著…”

日期：2009-12-21 20:54:02

寒(五十四)

程潔進醫院的第一天夜裡，等她睡著，我給吳慧如打了個電話。

“慧如姐...”

“小寒？不是小潔出什麼事了吧？”吳慧如好像已經睡了。

“哦沒有，她睡了。慧如姐，晚上我有些急，不好意思。”我向她道歉。

“我的天，小寒，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你這語氣想嚇死我啊。”吳慧如忍著笑說。

“......”我無語。

“小寒，我知道你擔心小潔，我也沒想到會這樣。你是不是當時想罵人啊，呵呵，這幾年老闆沒白當啊。”

“......對不起，慧如姐。”我算見識了吳慧如的厲害。

“算了，我說的話也重了點，你記不記得當年何婷婷給過你電話，結果她告訴我你話沒說完，她聽到的是砸手機的聲音。那天下午小潔就進醫院了，你們倆啊......好好陪小潔，明天先看看檢查結果吧，沒事就好。”

對於分手那天的事，我始終沒有問程潔，知道她住了幾個月醫院，我已經心痛不已。我不想挑起我們之間的那段過往，那隻會讓我們更傷心。

我把小箏送回了程潔父母家，我並不想讓小林箏離開我們，但是沒辦法，我必須先照顧好程潔。為此我和程潔還說了謊，我對程潔父母說我要出差，程潔實在太忙。程媽媽說她早就想把小林箏接到她那，上次問程潔，看程潔捨不得的樣子，就沒要求。我卻有些愧疚，他們不知道自己的女兒程潔正在醫院，都是我不好，想起吳慧如那句“當年她住了幾個月的醫院......”，程潔承受的痛苦我無法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