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法忍受，抓起含笑一隻胳膊，把楚戈的樂譜塞進她的手裡，一字一句地說，“含笑，你還有事情要做。楚戈你看見了，他也許真的會醒不過來。”

過了很久，含笑抬起頭來，說，“我知道。”

我請準了陪伴含笑練琴的特護。含笑練琴，我在一邊聽。我也記錄。我沒讀懂樂譜裡的往事，彈不出樂曲的心聲，但我讀懂了含笑的神情，特別是她眼睛裡心靈狀態的火焰，一次又一次地熄滅，又一次一次地復活。

和我最初朦朧的感覺一樣，樂曲記錄的是他們的一塵不染的初戀，他們無遮無邪曲折的生命歷程。在沁人心脾的樂曲裡，含笑重又看到了為她掃去門前積雪的少年楚戈，聽到了倆人第一次相擁入懷時楚戈心臟的狂跳，聽到了遠隔千山萬水的呼喚。含笑說，她感到幸運，又回到了他們共同用愛創造的世界。

我也見識了含笑個性中最頑強的那個部分。練習演奏的最初一天和一個夜晚，含笑不吃不喝不睡，旁若無人，雙手七八個手指的指甲裡微微滲出血跡。我期待著祝福著，也擔心著。終於，在即將完成練習的那個晚上，含笑的毒癮又一次發作了。我不知道她經受的折磨是什麼樣的滋味，但我看出那無法用語言描述。我和醫護人員為防她自傷，把含笑按在床上任憑她掙扎嘶咬。掙扎了半個多小時，含笑平靜下來，醫生說你要休息一下，含笑說不！我也想說句鼓勵的話，含笑說：“我知道你要說什麼，除了楚戈只有我懂這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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