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西臨看了他一眼,兀自走了一會神,想起兩人之間被短暫壓下的分歧與竇尋窮追不捨的問題,不由自主地順著歪的思路稍微暢想了一下,把自己代入電視裡看來的一些場景,想象自己走過去,摟過竇尋,把那雙他看了很久的手拉過來……執手相看淚眼那段就暫且不必了——然後膩膩歪歪地摸摸他這裡,再摸摸他那裡,吻他一下……
再往下他不敢想了,因為談戀愛是從電視上和路邊小情侶那看來的,屬於“名門正派”招數,再深入的就是跟著吳濤他們那夥人從網咖看來的了,雖然有股天然的吸引力,但僅就目前看來,還屬於“魔教”邪術,自己在屋裡偷偷琢磨琢磨就算了,光天化日之下當著別人的面,不好走這麼不正經的神。
徐西臨挑挑揀揀地妄想了一溜夠,有那麼一會,他有一點意動地想:“其實試一試也……”
正這麼想的時候,竇尋無意中發現了他的走神,就問:“你累了嗎?”
徐西臨:“呃……咳,有一點。”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竇尋就一言不發地下樓拿了飲料來。
徐西臨一看,兩瓶冰紅茶。
徐西臨:“……”
竇尋欲蓋彌彰地解釋:“冰箱裡就剩這個了。”
徐西臨正要拿,竇尋也正好伸出手,兩個人的指尖尷尬地碰了一下,徐西臨一頓。
竇尋回過神來,心裡難以置信地罵自己:“你有病嗎?他自己擰不開瓶蓋嗎?”
可是手已經伸出去了,再收回來更尷尬,竇尋咬牙把心一橫,飛快地將飲料瓶拿起來,擰開瓶蓋,又做賊似的放回來,一連串動作像極了偷地雷的,然後他侷促不安地看著徐西臨,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好像被自己的蠢貨行徑驚呆了。
徐西臨想笑,但考慮到倆人剛和好,怕竇尋惱羞成怒,憋回去了。
然後徐西臨喝了一肚子飲料,在冰水的鎮定效果中,察覺出了自己隱秘的軟弱和妥協,連忙把他那天勸竇尋的話逐字逐句地對自己說了一遍,把起伏的心緒壓下去了。
天逐漸熱了,高考一天比一天臨近,家裡人都開始緊張,因為徐西臨天一熱就容易生病,年年這樣,而且一感冒就會發燒,像小孩的體質,不過這一年不知是誰在保佑他,他一直健健康康活蹦亂跳的。
跟竇尋和好以後,兩個人都小心地避開了之前的事,竇尋慢慢接受了徐西臨報了另一所更穩妥的學校的事實,他開始明白,萬事不可能都如他意,別人不可能都跟著他的計劃走。
竇尋磕磕絆絆地學會了退讓——
吳濤體育成績優異,據說到時候文化課考試參加一下,是那麼個意思基本就沒問題了,他在理科重點班讀了三年,成績雖然一直吊車尾,但是拿到外面跟別的特長生一比,還是非常能拿得出手的,前途已經塵埃落定了一多半,壓抑了一年的心花終於怒放,回班要請客。
請到徐西臨這裡,他特意說:“星期天竇尋有空嗎?叫他一起來吧,我們倆以前有點過節,我跟他陪個不是。”
人一畢業,什麼恩怨情仇都淡了,也知道給自己留人脈了。
竇尋本來不想去,但徐西臨跟他說:“世界上什麼人都有,什麼人都有自己的用處,多個討厭的同學好還是多個討厭的仇人好?”
竇尋琢磨了一下,把話聽進去了。
於是週末,一群曾經在一起玩過、後來漸行漸遠的人重新在學校集合,接住校的吳濤和週日也來上自習的蔡敬一起,熱熱鬧鬧地舊地重遊,去了月半彎。
宿舍樓裡,李博志穿著個大背心,目光陰沉地目送著吳濤離開——他專業成績不理想,家裡基本沒人管,還不知道畢了業以後去哪,每天在學校裡就是欺負室友混日子,像吳濤這種知道用功上進的,以前還能跟他好,到了高三要奔前程的時候,自然而然就不與他為伍了。
李博志一個小狗腿趴在窗戶上,指著竇尋的背影對李博志說:“濤哥什麼意思,當初他叫我們去打那小子,現在又跟人玩一塊了?”
李博志把手裡的紙杯攥得面目全非,忽然邁步就走。
第31章 醉酒
上回是全班集體來月半彎聚會,這回卻是吳濤私下請客,請的都是以前玩得好的,氣氛也比平時寬鬆,不用刻意用一些無聊的遊戲炒熱氣氛。幾個人雖然上了高三後疏遠了很多,但也不至於沒有話聊。
餘依然快被高考憋壞了,一進屋就霸著麥不放,鬼哭狼嚎,沒一句歌在調上,被大家集體趕下去了,徐西臨突發奇想,不知怎麼的一腦抽,點了幾首“耳機精”竇尋時常單曲回放的歌,把話筒往竇尋手裡一塞:“來唱。”
一時間,包房都安靜了。
上回他們開玩笑逼著竇尋唱歌,就差點把人鬧急了。老成一臉震驚地看著徐西臨,彷彿他是一隻揪了老虎鬍子的肥兔子!
吳濤想起自己這次牽頭請客是求和解的,忙乾咳一聲:“呃,那個……”
他剛剛開口,竇尋就把話筒接過去了。
吳濤:“……”
竇尋從來沒在大庭廣眾之下唱過歌,連週一升旗都是隨便對對口型,他把話筒關了又開,還沒來得及研究明白,歌已經切過去了,他慌慌張張地抬起話筒,也不知該用什麼音量,摸索著跟著哼哼了幾句,一回頭髮現徐西臨正在看他,後背登時緊張出了一層熱汗,忙收回視線,面無表情地盯著螢幕上的字幕,活像在做“歌詞閱讀理解”。
剛開始半首,竇尋有點跟不上節奏,進了副歌,他就明顯會唱得多了。
徐西臨怕他跟別人聊不起來尷尬,給他點了幾首歌,過了一會,竇尋就飛快地掌握了k歌技巧,並且找到了樂趣,開始自己給自己點歌,他沒白當耳機精,什麼都會唱幾句,雖然說不上多有技巧,不過對ktv水準來說,凡是不跑調的,都算唱得好的,時不常還有人給他喝個彩。
吳濤鬆了口氣,放鬆後背靠在沙發上,轉頭對徐西臨說:“他現在好像好說話多了。”
徐西臨推拒了他遞過來的煙,笑了笑。
吳濤在燈光晦暗的地方打量著他,發現徐西臨也變了不少,頭髮有一陣沒顧上修剪,這會臨近高考,也沒人管這種細枝末節,人也瘦了不少,話沒有那麼多了,被包房交疊的光影罩住的眼睛裡似乎蒙了一層心事。
徐西臨:“恭喜啊,我們還在苦哈哈地複習,你基本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有什麼好恭喜的。”吳濤在竇尋一首非常小眾的英語情歌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