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東北又沒有親戚，無依無靠地跟著人家去了瑤圃，又被驅逐了，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你到底吃了多少苦啊？”戴琴蜷縮著身子，在陳東的懷裡不停地顫抖著。

“唉！不說了，都過去了。”陳東推開戴琴，望著她安慰道，“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嘛！”

戴琴漸漸地停止了哭泣，回身從手包裡取出潔白的手絹擦了擦眼淚，再轉身看陳東時，見陳東那長長的頭髮被汗水和淚水泡溼了，橫七豎八地粘在臉上，看上去樣子怪怪的，便“撲哧”一下笑了。她把陳東推到炕沿上坐了，用手把頭髮攏上去，用那手絹為他擦了臉，又找來梳子為他梳頭，一邊梳一邊問：“到底考得怎麼樣啊？”

“可能還會落榜。”

“啊！真的嗎？怎麼會這樣啊？”戴琴心裡一沉，把梳子放回原處，隨手抓了一把椅子坐在陳東對面問。

“我考試的時候受了干擾，學校安排學生抄襲我的答案。”

“學校安排的？到底怎麼回事啊？你不讓抄不行嗎？”戴琴秀眉微蹙。

“不讓抄，學校就會取消我的考試資格。”陳東搖了搖頭道，“唉！你就別問了，一言難盡啊！”

“按你的水平，就算是受了干擾也不至於落榜啊。”

“就算考上了，本科的可能性也不大。看來，我報的齊東大學是走不成了。”陳東頓了頓又道，“我猜有兩種可能：一是在東北念專科，再就是落榜。”

“唉！都怨我，如果不是我動員你去東北，在當地考應該就沒有問題了。”

“我不會怪你的。你是出於好意，我也是情願的。事實上，去東北參加高考，考中的機率的確增加了不少，只是中途出了意外。”

“是呀，如果跟我一起，順風順水的，你一定不會有問題的。”

“哎？你呢？你考得怎麼樣？”陳東突然抬起頭，望著戴琴道。

“我發揮得很正常，要是不出意外，齊東大學應該沒有問題。”

“那麼，先恭喜你了。”陳東衝戴琴苦笑了一下。

“有點早了吧？”戴琴勉強笑過，又憂心道，“如果真像咱們預測的那樣，今後，咱倆的事該怎麼辦啊？”話一出口戴琴方覺失言，霎時飛紅了臉。

“若真是那樣，我們就會天各一方啊。”陳東望著戴琴笑了笑，“主動權在你的手裡，你想怎麼辦都成啊！”

“陳東，從你去景峰三中報道的那天起，我的心裡眼裡就全是你了。咱們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你就不要再說那種話了。我只是想說，咱們得想辦法走到一起啊！”戴琴面龐紅紅地，愛戀地望著陳東，“真那樣的話，你有什麼打算啊？”

“我想過了，不管天涯海角還是地老天荒，只要咱倆的心在一起，人早晚就會走到一起的！”陳東深情地望著戴琴道。

“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戴琴再次撲進陳東懷裡，幸福地依偎著，喃喃著，“陳東，當初，你知道我最擔心什麼嗎？”

“擔心什麼？”陳東低頭吻著戴琴的秀髮。

“我擔心啊，你會看不上我！”戴琴抬頭望了望陳東，羞澀地笑了。

“嗯，巧了，這也是我的擔心。”說罷，陳東吻了吻戴琴的眼睛笑道，“這是上蒼安排的，咱們是天生一對。”

“陳東，你知道嗎？在東北的時候我經常這麼想：有了你，我就再也沒有追求了，我的心，就算海枯石爛也不會變的。”

“我也是！”陳東對戴琴張開了手掌，正色道，“不背不棄，生死相隨！”

“不背不棄，生死相隨！”戴琴的小手拍在陳東的大手裡重複著，緊緊地摟住了陳東的脖頸，“我愛你！”

“我也愛你！”說著，陳東順勢把戴琴抱了起來，興奮地在原地轉圈。

“快放下，快放下！”戴琴閉上眼睛，頭緊緊地拱在陳東的懷裡，“我頭暈了……”

“哈哈哈……”陳東停止了轉動，同戴琴一起倒在了炕上，一個翻身壓了上去，緊緊地盯著她，喘著粗氣道，“戴琴，我覺得，有一件事，你現在應該去做了。”

“做什麼？”戴琴紅了臉，忽閃著大眼睛嗔笑道，“你可不要出歪點子啊！”

“我想，你應該去見見你的公公婆婆了！”陳東惡作劇般地笑了起來。

“哎呀！羞死人了！”戴琴紅了臉，伸手抓住陳東的大耳朵用力一擰，“看你還敢不敢說？”

“不敢了，不敢了……”陳東疼得直咧嘴，不停地求饒，待戴琴鬆了手，便捂著耳朵站到地上，“哎，去不去你說了算，幹嘛擰人家耳朵呀？”

“誰讓你說公公婆婆了？多羞人啊？”戴琴翻身坐起，整理著衣服下了炕。

“好好好，我再也不這麼說了，行了吧？”陳東笑著上前按住戴琴的肩膀，一寸一寸地看著她的臉，感慨道，“真漂亮啊！你要是去了，公公婆婆一定會喜歡你的。”

“還這麼說！”戴琴嗔怒著揮起了拳頭，卻被陳東握在了手裡。

“我是認真的，明天有時間嗎？”陳東笑容微收，望著戴琴道。

“好吧，明天上午吧，你要在家等我啊。”

“嗯！”陳東點了點頭，開心地笑了。

日期：2011-01-10 10:37:02

“哎，你看，天怎麼這麼黑呀？”陳東說著向外望了一眼，發現院子裡正密密麻麻地落著雨腳。

“不好，下雨了！”戴琴向外一瞧，又看了陳東一眼，“快，俺家曬了麥子！”

二人轉過迎北牆，發現所有的麥子都已經被裝好放在了門樓下，戴母正和一個小夥兒聊天。

“哎呀，都收好了？”戴琴鬆了一口氣笑道。

“下雨了也不知道來幫忙，要指望你呀，麥子早就順著水淌沒了。”戴母嗔笑道。

“是俺哥哥幫的忙吧？”戴琴望著那小夥兒笑了笑。

“這位是——？”那男子沒有理戴琴，卻打量起陳東來。

“噢，他是俺同學，叫陳東，特意來看我的。”戴琴驕傲地挑了挑眉。

“嗯，一表人才！”那小夥兒端詳著陳東點了點頭。

“陳東，這是俺堂兄，叫戴森。”戴琴又向陳東補充道，“他很有文化的。”

“你好！”陳東跟戴森握過手，“請問，在哪高就？”

“他的工作就是騙錢，人稱‘戴半仙’！”沒等戴森回話，戴琴搶先嘲弄道。

“去去去！”戴森似笑非笑地呵斥著，戴母在一邊吃吃地笑了。

“什麼意思？”陳東顯然沒聽明白，皺了眉頭問戴琴。

“俺哥哥高考落榜後，就自學些易經八卦什麼的，當起了算命先生，大夥兒給他起了個外號叫‘戴半仙’。”戴琴說著便咯咯地笑了起來。

“啊。”陳東也會意地笑了。

這時，一個披蓑戴笠的人闖了進來，一進門便道：“這雨來得真快！”

那人把氈笠一摘，陳東認出是戴彥平，連忙問候：“戴叔叔好！”

“啊，陳東來了！”

“嗯！”陳東微笑著衝戴彥平點點頭。

“哎呀，我真後悔，那天不該讓你去佔座。”戴彥平抱歉著轉向戴琴，“為這事啊，小琴昨天還埋怨我呢！”

“叔叔，沒有什麼，都過去了。”陳東寬慰道。

“聽小琴說，你當天也去了東北？在東北考的嗎？”戴彥平繼續問。

“嗯。”陳東點了點頭。

“好了，這樣的話不要在這裡說。”戴母說著向外觀察了一下，“這會兒雨小了，走，進屋說去。”

“你也是去東北考的學？”大家進屋坐了，戴森端詳著陳東問。

“嗯。”陳東微微一笑。

“考得怎麼樣？”

“考得不好，能不能考上也不好說。”

“我感覺，你會考上的。”

“這是你的專業，我信你的。”陳東說罷，滿屋人都笑了。

“哥哥，你順便給他看一下，將來他能不能當官啊？”戴琴半玩笑半認真地問。

“嗯，我看過了，只看五官就知道你是當官的料。”戴森的視線從陳東臉上移開，轉向戴琴笑道，“他要是當了官，手下的人不知道該有多幸福呢！”

“但願能借你吉言！”說著，陳東的思路回到了試卷上，對自己成績的預測開始徘徊在本科和專科之間，心不由得微微一顫。

日期：2011-01-10 21:22:43

第十三章 寒門棲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