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清純而善良的姑娘啊!畢竟是她救了我,給了我關愛,給了我溫暖,給了我前進的力量……而我,卻傷害了她!”火車上,陳東這麼想著,早已淚眼朦朧,“倘若不是心裡有了戴琴,也許,我早就喜歡上她了,之後也就不會有義妹這一說法了……”
在後來很長的一段歲月裡,陳東每每想起張鈺時,他的心都會隱隱作痛!
後來陳東有《琴鈺》詩記道:
雨欺羈旅夜初更,月過閨門思不平。
別榻若憐銷鈺骨,泥塘堪悅和琴聲?
日期:2011-01-04 14:06:49
到達海明時只有十點鐘,陳東明知李新遠不會來,便不奢望能夠在這裡看到他。分手的時候,陳東對李新遠說要在張鈺家待兩天,就算今天看見了李新遠,他要是問起緣由來自己也不好回答——張鈺的事陳東是不會跟任何人提起的。
“慢慢地等吧,急也沒有用。”陳東想過之後,便到候車室找了個位置坐下來。五個多月了,終於可以放鬆一下了!此時,陳東不用去面對任何人、任何事,而且時間有的是,一整天的時間都是自己的,他可以什麼都不想,也可以什麼都去想。反正,這對陳東來說倒是難得的愜意。
“離開家已經五個多月了,如果火車不晚點,後天就可以看到爹孃和妹妹了,大後天就可以看到戴琴了。”想到這裡,一股幸福感自頭頂飄過,陳東美美地笑了……
“滴雨軒!”陳東的腦海裡突然飄來了那間小屋的畫面,他滿足地笑了,剛要起身前往時,門口處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簾。
熊富貴?!陳東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並沒有發現異常身影。
“陳東!”陳東驚異的時候熊富貴發現了他,招呼道。
熊富貴微笑著伸出右手向陳東走來。陳東坐回原處,不作搭理,待熊富貴走近的時又把頭偏向一邊。熊富貴尷尬地甩了甩手,又把手放下,在陳東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和顏悅色地道:“陳東,還在生我的氣,對嗎?這幾天,我一直很內疚……”
“內疚?你有什麼好內疚的?”陳東冷冷地問。
“你打我的那天,我就跟我爸說了,我爸說,你們大老遠地來考個學也不容易,要是因為我落了榜,就是我的不對。所以啊,後來再抄的時候我就儘量不影響你答題了。”熊富貴嘆了口氣道,“唉,平心而論,抄你的題我也自知理虧,可是,我平時學不進去,不抄你的我就沒有出路啊。我聽說,好多考生都是藉著外籍考生的優勢才走出去的,於是,我就纏著我叔叔,讓他給我想辦法,後來他透過學校找到了你。我爸說,你是我的恩人,讓我找個機會跟你和好,可前幾天你一直不理我。陳東,現在,你能諒解我嗎?”
“都已經過去了,從今往後咱們天各一方,諒不諒解的還有意義嗎?”陳東 漫不經心地反問著,突然認為熊富貴在撒謊,便問,“你爸?你爸也在那賓館住?”
“沒有。嘿嘿,原來你還不知道啊!”熊富貴笑了笑,“我們這邊,絕大多數考生都是由家長陪著參加高考的。學習好的考生,家長怕受干擾;學習不好的,家長擔心抄不著。高考前,本來,我爸從鄉下過來是陪我在親戚家住的,可老師說,為了方便試前輔導,要統一安排住宿,我就只有住賓館了。我爸每日三餐來給我送飯,那天你剛走我爸就來了。”
“噢,難怪校門口那麼多家長呢!”陳東在心裡感慨著,又見熊富貴越說越誠懇,自己也開始和氣了,“你這是要去哪兒?”
“我要回家,我是清河鎮的。昨天因為下雨我和我爸都沒回去,今天我還沒起床我爸就走了,留下話,讓我起床後就回去。”說罷,熊富貴又問,“你呢?要回山東嗎?”
“嗯,我在等李新遠,一起回去。”
“其實,像你們這樣的人真讓人羨慕:敢拼敢闖,學習好,功夫又好。”
“唉,沒辦法啊,還不是生活逼的嘛!”
“哎,將來我發達了,我會好好報答你的,是你給了我出路。”
“出路?”陳東皺了眉頭,疑惑地望著熊富貴,“你對這次考試有把握嗎?”
“除了作文,你的答案絕大多數我都抄著了,我想本科應該沒問題!”熊富貴胸有成竹地道。
“我自己都不敢保證考上本科,抄我題的人卻把握十足!”想到這裡,陳東覺得有些滑稽,不自覺地笑了笑。
“怎麼?你不信是吧?我叔叔說,他已經找好了人,只要我的分數夠了投檔線,就讓我念本科!”熊富貴張大眼睛,望著陳東道。
“好好,我信,祝你如願以償吧。”陳東將信將疑道。
“哎?你怎麼樣?我對你的影響,大嗎?”熊來福尷尬地笑著問。
“你說呢?”陳東的反問,使熊富貴手足無措。
日期:2011-01-04 22:30:44
熊富貴走後,陳東買了些吃的朝滴雨軒走去,遠遠地看著那間小屋子孤零零地站在山下,顯得淒涼而美麗,不覺一股傷感再上心頭!
鑰匙仍然在門框上,看樣子從昨天到現在房東沒有來過。陳東開啟房門進去,打算今晚在這裡過夜。
陳東沒有早睡的習慣,收拳後便溜達著來到了鐵道邊,正趕上對面發往坊都的列車進站。陳東遠遠地望去,只見客流如潮!那熱鬧的場面絲毫不亞於春節時的坊都車站;細細地聽來,在鼎沸的吵嚷聲裡夾雜了許多山東話。莫非這些人都是來考學的?陳東不禁打了一個寒噤!
翌日,陳東和李新遠匯合後,順利地踏上了歸途。這次列車依然擁擠不堪,陳東和李新遠上車後便各自“打聽座”。
這列車上,多是操著山東話的學生,有的還說著半生不熟的東北話,讓人聽了直想笑。往東北來的時候,陳東曾試圖預測到底有多少高考移民,到東北後只見到了幾十個,不成想僅在這列車上居然遇到了這麼多!
稍有旅行常識的人大都知道,高考剛結束,這幾天便是旅行高峰,很少有人在這時候出門,或者很少有人乘這次車出門。由此,在這次列車上的多數是學生。
他倆一節車廂一節車廂地走過去,走到頭也沒打聽到一個在關外下車的乘客,只好在車廂接合處停了下來。李新遠尋找位置放行李時,陳東突然被人拽了一把,回頭看時,見是王長清和喬治林,不禁喜出望外!
“是你們倆?”陳東這麼一喊,李新遠便迴轉身來,也發現了王長清和喬治林。這四個難兄難弟,誰也沒有想到會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相遇,情不自禁地擁抱到了一起!
“你倆是怎麼走到一起的?”陳東問。
“喬治林在始發站上的車,我剛上車。”王長清指了喬治林,興奮道,“我一上車就遇到他了。”
“俺姑給我買了昨天的票,昨天的人比今天的還多,我沒上去車,今天就去始發站上車了。”喬治林見大家都在看著他樂,又補充道,“跟我情況一樣的人不少呢!”
“你怎麼樣?還順利嗎?”李新遠收斂了笑容,盯著喬治林,“你不辭而別,我一直為擔著心呢!”
“還算順利吧。唉,只是得允許人家抄答案,受了干擾。”喬治林搖了搖頭。
“你也是啊?!”王長清吃驚地看了看喬治林,又朝陳東和李新遠看去。
陳東和李新遠同時點了點頭。
“原來都一樣啊!”王長清驚詫道,“唉!這是學校追求升學率造成的。這些學校都學會了一箭雙鵰的把戲:學校提高了升學率,又實現了創收!那抄卷子的人是要向學校交錢的,叫做什麼‘抄襲費’。據說,誰要是交足了錢,考試的時候校方就有辦法讓誰和學習好的考生挨著,還能保證監考老師不干涉!當然了,這學習好的考生是校方事先溝通好了的,想抄襲的人需要去對他打典,也可以由校方代理。”
“啊——?!”聽罷,大夥都張大了嘴巴。
至此,陳東才徹底明白了“帶學生”的全部含義。
“長清,你的志願都報全了嗎?”陳東看著王長清問。
“報全了,從一本到中專我全報了。中專我報了新遼煤校,那是個只要夠投檔線就能走上的學校。”王長清說罷又嘆道,“唉,夠了!能走哪個算哪個吧,我再也不想復讀了。”
“喬治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