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笑微這樣的人不存在於世上,那是不是自己……還有那麼多跟自己有著相同境遇的人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恍惚間易茗看到自己書桌上的裁紙刀,心裡竟緩緩生長出一個讓她無比著魔但又十分懼怕的念頭。
消失了就好了不是嗎?死了,不就會消失了嗎?
死了,不就會消失了麼?
抱著這樣的想法,三天的時間眨眼便過去了。
易茗恍惚的看著眼前大排的長隊,她下意識的按住自己的單肩包。她現在正在《錯過相逢》的籤售會會場,除了大排長龍的書迷隊伍之外,還有不少安保人員和媒體的攝像機跟記者。
而自己距離唐笑微的位置也不過十來個人的距離了,也許不過十幾分鍾,自己就能站在那鋪著精美桌布的矮桌前,看到那個偷取自己心血和應有榮譽的小偷。
她現在應該很得意吧?抄來的東西被人大肆讚美,採訪,簽約,甚至是要將這部作品搬上銀幕……
而自己呢?剛從大學走出來,儘管成績不錯但因為自己天生的毛病,依舊無法找到一份能夠餬口的工作。辛辛苦苦一字一字寫出的東西被人隨隨便便的複製貼上再打亂一下順序,便成為別人收穫金錢與名利的工具。
真是可笑,可悲的可笑啊……
“喂,快往前走啊,快輪到你了。”
易茗忽然被身後的人催促了起來,她回過神一看,才發現原來自己前面已經空出了一段位置,而排在他前面的人也只剩下四五個了。
易茗猛地回過神,緊跟上兩步後,下意識的將手伸向單肩包的拉鍊上。
突然她感覺到口袋裡的手機震了一下,本來忽略了一個上午訊息的易茗是不想去管的,但到了這一刻她卻迫不及待的開啟手機。
易茗意識到自己正在一個危險的岔口,幾乎距離懸崖只有一步路。但無論是選擇跨出一步還是後退轉身,對此時的她而言都只差一個簡單助力。
“上午好。”
“我很喜歡你的故事。”
“你還會繼續寫嗎?”
“還有一些人和我一樣,喜歡你的故事。”
“請加油。”
“你能收到嗎?”
易茗按著手機上一條條的推送訊息,忽然覺得鼻子有點酸。但心裡一個黑色的結卻在一瞬間,被這幾句簡單至極的話語和問候斬開。
握著手中的手機,易茗覺得此刻的心清亮無比。之前的迷茫也如一陣薄霧般被風吹散,她看著自己的單肩包,就想是看到站在懸崖前已經邁出一隻懸空的腳一樣。
輕笑一聲,她收回了那即將釀出禍端的步伐。
易茗一手拿著自己的手機,昂首挺胸的想前走去。自己面前已經沒有別人了,那鋪著精緻桌布的矮桌和桌上擺放的書本,也不再是她覺得刺眼的物件。
易茗露出一個幾近於寬容和憐憫的笑容。
看著桌後畫著精緻妝容,帶著高傲笑意的唐笑微,還有她手邊擺放的“歌舞昇平”的名牌。
易茗直視著眼前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是什麼情況的唐笑微,一字一頓的清晰無比的說。
“我,叫,易,茗。”
易茗看著唐笑微,忽然臉上露出一種驕傲和堅強的笑容,那是平日裡易茗極其少有的表現,只有在寫作時才會猶如曇花一現般的存在。
唐笑微聽到易茗的話後明顯慌了神,一直拿在手中的簽名筆也吧嗒一聲掉在了桌上後,滾到了地上。
然而易茗沒有再說更多的話,她也不需要再說更多的話。易茗一手放在口袋裡緊緊握著手機,另一手輕輕的按在單肩包的拉鍊上,乾脆利落的轉身。
“再見。”
留下最後兩字,易茗離開的沒有絲毫猶豫。因為她現在的心裡似乎被某種不知名的情緒滿滿的填充著,這種感覺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但她急需找一個合適的聽眾發洩出來。
無論是說出來還是寫出來。
這麼想著,易茗心裡有了目標。
下了車易茗急匆匆的走到書屋門口,從玻璃櫥窗可以看到白言和楚藍今天都在店裡。推開門,聽到那熟悉的桐木風鈴聲,易茗忽然感覺自己心裡輕鬆了不少。
白言在看到易茗的時候有些意外,雖然表情上看不出什麼但跟他生活了一段時間的楚藍卻能敏銳的感覺到這絲情緒。
“易小姐,歡迎光臨。”
易茗匆匆走到白言和楚藍面前,拒絕了一直頂著她腿想帶她去常坐位子的小黑,然後下定決心般的對白言說。
“白、白先生,你說、說的是、是對的!”
許是有些緊張,易茗說話的聲音大的像是回答老師問題的小學生一樣。這樣的易茗讓白言微微嚇了一跳,也讓楚藍側目。
“你說的那種人!確實非常討厭!讓人想恨不得殺了,消失了才好!他們偷取我的心血!奪走我應得的東西!侮辱、誣陷我!所以我討厭,我恨這樣的人!”
“但是!我並不是為了名利才寫!我喜歡寫故事!喜歡文字!喜歡我的讀者!喜歡和他們分享我所描繪出的世界!他們能偷走我的文字!能偷走我的名利!能偷走我的心血!但是偷不走我喜歡的讀者,也偷不走我熱愛文字,熱愛寫作的心!”
“我很沒用!我保護不了我自己的文字和心血!所以我才會有恨!但是我不能讓這些恨毀滅我所堅持的和愛的東西!”
“我想寫更多的、更多的故事!不是為了讓更多的人認可我認識我,而是讓喜歡這些故事的人能看到!讓喜歡這個故事的人知道我們有一樣的心情!”
“無論生活裡多麼孤獨!無論成長多痛苦艱難!無論走向未知的未來有多麼不安!我都可以用文字告訴和我一樣的人,告訴他們就算孤獨,就算痛苦,就算不安!也不是一個人在承受這一切!他們不是!我也不是!”
“這份心情,沒人能偷得走!誰也偷不走!”
第78章 6-8
*08
“這份心情,沒人能偷得走!誰也偷不走!”
易茗緊攥著雙手,因為緊張而緊繃的身體在這一番宣洩後漸漸軟了下來。她緩緩癱坐在原地,任由自己心裡難過和醒悟的淚水打溼自己的臉和胸前的衣襟。
胸口膨脹的酸澀和憤怒在淚水中漸漸平息,易茗忽然意識到自己即便是想開了放開了,心裡的恨意和無奈依舊沒有完全淡去。
但這卻再也無法動搖她的決心和堅持。
白言蹲在易茗面前對這個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