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來,那女子手腕和腳腕上都戴著一串串細小的鈴鐺,跑動時一路發出清脆的鈴響。
“哎呦,花姐,悠著點別摔了!”張馳緊張地說。
“小池子!你個死沒良心的,我還以為你把我忘了呢!”花錦繡帶著一股香風,一下子撲進了他的懷裡。
“這話怎麼說的,我就是忘了誰也不能忘了花姐你呀!”張馳無辜地張著手臂,有些窘迫地想要往後退。
“還說呢,大半年都沒來看我一眼,你心裡還有我呀?”花錦繡錘了一下他的胸口,又伸手去捏他的臉頰,把張馳捏得做出了各種鬼臉,“你看看,原本的包子臉都瘦沒了,捏起來手感都不好了,你是不是都沒有好好吃飯?”
“好了好了,我長大了嘛,當然沒有小時候那麼圓嘟嘟惹人愛了。”張馳齜牙咧嘴地說。
“也是……”花錦繡鬆開了手,看著張馳越發顯得成熟的臉和比自己高出了一截的壯實身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小池子是越來越像個男子漢了。”
然後她又捧著自己的臉頰一下子顧影自憐起來:“花姐卻老了呢……”
“胡說,花姐哪有變老,我每次見到你,都比之前更漂亮了。”張馳嘴巴跟抹了蜂蜜似的,才哄得花錦繡展露了笑顏,他就嘴欠道:“怎麼今天穿得像個鈴鐺架子一樣?”
第66章 錦繡(二)
“你個傻小子懂什麼, 我這是在練一種新的舞步。”花錦繡白了他一眼,拉著他的胳膊帶他進了自己的閨房,隔絕了其他人好奇的視線, “給我老實交代, 這段時間你都死哪去了, 怎麼好久都沒有訊息?”
“我也不想的啊,那天紅蓮教派了刺客來截殺上清宮的人, 這件事你應該也知道了吧?我們跟紅蓮教的刺客打了起來,我不小心中了毒,昏了好幾天,醒過來的時候人就已經在上清宮的清風閣裡了。那地方可高可高了,而且荒無人煙的, 我根本沒辦法跟你們聯絡。”
“你中了毒?怎麼樣,要緊嗎?”雖然張馳已經活蹦亂跳地來到她的面前, 花錦繡還是緊張地問道。
“沒事了, 我在清風閣修養了一個月, 現在已經全好了。”張馳笑嘻嘻地說, “這不,剛下山就馬上向你報平安來了。”
“就只是報平安嗎?”花錦繡斜睨著他, “難道你就沒有別的事情要和我說?”
“清風閣上平時連個人毛都沒有, 我沒有打探到什麼新的訊息啊。倒是我在那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地方呆了一個多月,最近江湖上又發生了些什麼,我是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張馳嬉皮笑臉地說, “花姐,你給我講講吧。”
“你個小混蛋,沒有新的訊息給我就算了,反倒上我這打探訊息來了。”花錦繡笑著又在他臉上捏了一把。
“誰叫花姐什麼都知道呢。”張馳厚著臉皮說,“對了花姐,我是藉口出來買東西的,你找個人幫我跑趟腿吧,我回去也好交代。”
“好好好,全聽你這個小祖宗的。”花錦繡看著他的眼神裡充滿了近乎於慈愛的寵溺。
***
花錦繡吩咐了那個門童去買張馳需要的東西,回房打開了衣櫃,拉了一下隱藏在衣櫃裡的機關,就見一旁的書架鬆動了一下,露出一條縫隙來,張馳輕車熟路地推開那個書架,舉著油燈摸進了書架後面的密道。
密道通向一個相當寬敞的地下室,四面全是書架,分門別類、層層疊疊地擺放著各類卷宗。
一般人肯定不會想到,這座小樓地面上的部分是聞名京城的風月場,地下部分卻是“包打聽”的資料庫。
“包打聽”這個組織,雖然專門打聽別人的秘聞,自己卻看起來並沒有多少神秘色彩,江湖上很多人都知道“包打聽”是個什麼樣的組織,也知道他們的成員都是些什麼人。
其中分佈最廣泛的成員叫做“麻雀”,“麻雀”有可能是你身邊的任何一個不起眼的普通人,客棧的小夥計、車伕、馬伕、轎伕,碼頭的工人、賣菜的大媽、街頭的乞丐之類,這些人分佈在任何你想得到和想不到的角落,把他們所掌握的零碎訊息--比如碼頭出貨的數量、最近的菜價、人員的流動情況等,彙報給接頭人“鴿子”,領上幾個辛苦錢。他們就像真正的麻雀一樣無處不在,鏟之不盡、除之不絕,因為嚴格來說,他們並不是包打聽的成員,除了自己的接頭人以外誰都不認識,所以也從來沒有人想過要找他們的麻煩。
“鴿子”就負責採集和彙總這些市井之中的訊息,幹著一種類似於會計文書之類的工作,“夜梟”的工作則更加危險一些,他們會主動深入某些江湖勢力,打探一些更為隱秘的訊息,因此常常有不夠機靈的“夜梟”莫名其妙地失蹤,就是因為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被人發現並且滅了口,假如“包打聽”知道了兇手是誰,一定會把他們的訊息到處洩露給他們的敵人作為報復,這多少會讓別人有些顧忌,可是更多的時候,就連“包打聽”也不知道那些消失的夜梟究竟發生了什麼。
“夜梟”和“鴿子”帶回來的訊息都集中到幾處只有少數人知道的訊息集散地,由“鸚鵡”進行分析和整理,然後抄錄入檔,這些“鸚鵡”無一不是見識廣闊、才思敏捷、甚至過目不忘之輩,他們就像蹲在蜘蛛網中間的蜘蛛一樣,收集來自四面八方的資訊,最後整理成可靠的情報賣出去。
花錦繡就是其中一隻“鸚鵡”,但極少有人知道她這個隱藏的身份,人們只是津津樂道於她的美貌和舞技,以及她生於前朝權貴之家,後來遭逢家變流落風塵的往事,還有她被京城的某個大人物包養,過著深居簡出的生活,卻又不時地把一些奇奇怪怪的男人帶進錦繡樓去,關起門來做見不得光的事情。
花錦繡一直是張馳特別佩服的人之一,明明可以靠臉吃飯,卻非要靠頭腦,明明在“包打聽”的地位已經很高了,平時還要不辭辛苦地練習舞蹈聲樂,並且悉心教導樓中的姐妹們曲樂才藝,盡力幫助這些苦命的女子過上更好的生活。
張馳問她什麼,她張口就能娓娓道來,只是偶爾涉及一些具體數字的時候需要翻查一下書卷,即使如此,她也清楚地記得每一卷書冊的擺放位置。
直到過了大半個時辰,他們才把最近一個月內江湖上發生的事情都鉅細無遺地過了一遍,花錦繡喝了口水潤了潤有些發乾的喉嚨,問道:“基本上就是這些了,你還有什麼想知道的?”
“沒了……不過其實,還有一點點我個人的私事……”張馳抓抓頭,不好意思地說,“花姐,我……我喜歡上一個人。”
“是嗎?太好了,小池子也終於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呢!”花錦繡一下子收起了公事公辦的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