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馳苦惱地說,“要是你的師兄們不讓你和我在一起怎麼辦?”
“這是我的事,他們管不著。”慕流雲淡淡道,“與其想這些有的沒的,不如趕緊去抄書,你今日的進度還一點也沒有完成。”
“……哦。”張馳只好帶著對毛筆書法的苦大仇深之情去磨墨,心中卻為慕流雲的強硬態度莫名地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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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風閣通向上清宮的山道上,天衡道長有些憂心地對天行道長說:“師兄,看來門派中流傳的關於他們倆的閒話,並不是空穴來風啊。”
天行道長沉吟著點了點頭,慕流雲自這一次回山以後,每晚都與張馳同床共枕,絲毫不加掩飾,小輩弟子們早已八卦流言滿天飛,各種版本不一而足。
雖然也可以認為他們只是兄弟情義,畢竟有些江湖好漢一見如故,抵足同眠以示親近也是很尋常的事情,不過天行道長了解自己這個小師弟的性格,他敢肯定地說,慕流雲和張馳之間絕對不是這麼簡單的關係,不然小師弟是不會讓人親近到這種程度的。
“如今天璇師弟對於上清宮來說,意義非同一般,此事我等究竟要如何處理才好?”天衡道長憂慮地問。
天行道長搖搖頭:“不必處理,順其自然就是了。”
“師兄?”天衡道長不解地看著天行道長,而這位上清宮的掌門人只是淡淡道:“天璇師弟雖然立誓不近女色、不留後嗣,然而有道是‘飲食男女,人之大欲也’,先前我等一直擔心師弟下山以後,面對著紅塵中的美色`誘惑,難保有一日會陷入其中不能自制。倘若天璇師弟中意的是男人,對我們而言反倒是個好訊息,既然師弟身邊已經有了人,我等也就不用擔心他會打破誓言娶妻生子了。”
天衡道長還是有些擔心:“可是張馳這人……我總覺得沒那麼簡單,天璇師弟心性單純,我擔心他會被騙了。”
天行道長點了點頭:“我也有點擔心這個,可是我們這個小師弟的性子你還不瞭解嗎?只要是他認定的事情,我們即便真的想要阻止,他也不會聽的。”
“是啊……”天衡道長無奈地嘆了口氣,“只是如此一來,怕是難免要招來一些閒話了。”
“無妨,風言風語又何曾真正傷害過上清宮的根基。”天行道長淡然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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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馳一共在山上呆了一個月左右,身上的毒已經解得差不多了,期間他也沒閒著,不斷地從前來送飯的弟子們口中打聽一些山外的訊息。
在他養傷期間,江湖上討伐紅蓮教的行動一直就沒有停止過,許多紅蓮教的分舵被搗毀,暗探被剷除,朝廷也已經開始排程糧草兵馬,準備對南疆一帶的紅蓮教勢力發動清洗。
在苗疆的許多地方,甚至整村整寨都是紅蓮教的信徒,人們只知道紅蓮教而不知道朝廷,有些地區朝廷下派的地方官,不是被紅蓮教所蠱惑,就是莫名其妙地死於某些意外,如今朝廷終於決心派兵常駐那些地方,鞏固朝廷在南疆一帶的勢力,如果遇到地方苗民和紅蓮教死忠們負隅頑抗,少不了就是一場刀兵相見你死我活。
朝廷大軍戰略推進的同時,也將派出一支精兵直搗黃龍,攻打紅蓮教的總部,而這一行動,如果沒有大批武林高手的援助,是不可能成功的。至少在對付紅蓮教的問題上,朝廷和江湖的目標是一致的。
作為武林同盟會的牽頭人之一,上清宮這一次派出了“上清七子”中的天衡、天輝、天昊三人,以及百餘名第二代和第三代弟子,共同前往南疆圍剿紅蓮教,加上本來就留在驚鴻山莊參與排程的天和道長和幾十名前去參加武林大會的弟子,這一趟上清宮可謂是下足了血本。
有道是三軍未動,糧草先行,此次朝廷總共調集了數萬大軍開赴嶺南,糧草排程一旦出現了問題,可不是鬧著玩的,有訊息說,紅蓮教在破壞武林大會、截殺慕流雲等各大門派的重要人物均告失敗後,現在已經把矛頭轉向了官軍這一邊,正準備派出一批武功高手破壞糧草,以拖住朝廷大軍開赴南疆的腳步。
所以他們商量了一下,上清宮的高手們將會先到京城落腳,再跟輜重部隊一起出發,順道護送這批糧草前往南疆。
慕流雲當然也在這批人當中,既然慕流雲去了,張馳也就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跟著一起去了。
華山離長安並不多遠,清早啟程傍晚就到了長安南門,有軍中將領親自前來迎接,安排上清宮的弟子們在軍營裡歇下了,普通弟子睡通鋪,慕流雲和幾個師兄住的則是雙人的營房。
慕流雲完全不在意別人的眼光,讓張馳與他同住一間,張馳進了房間,放下行囊就說:“流雲,這次去南疆路途遙遠,我要先去趟集市,準備點兒路上需要的東西。”
慕流雲道:“弟子們都已經備好了。”
“我不是說那些長途旅行必備的水袋乾糧馬蹄鐵什麼的,而是我自己需要的,一些私人的東西。”
慕流雲已經盤腿坐在床榻上準備練功了:“去吧,天黑之前回來。”
“那是一定的!”張馳揣上自己的錢袋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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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離開軍營,就直奔盤龍巷的錦繡樓而去。
錦繡樓即使放眼整個長安城來說,也算得上是個小有名氣的風月場所,樓裡的姑娘們歌舞精湛,曲藝雙絕,絕不是一般賣肉為生的庸脂俗粉可比,歷來是喜好附庸風雅的達官貴人們趨之若鶩的地方。
樓主花錦繡的霓裳舞曲更是長安一絕,還曾在先帝六十大壽時登臺獻舞,從那以後,尋常恩客想要一睹她的歌舞可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了,還得碰運氣,花再多錢都不一定能看得著,哪怕有權有勢也不行,因為花錦繡雖是個風塵女子,卻有著很不一般的背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得罪得起的。
有樓主如此,錦繡樓裡的姑娘們自然也就把架子擺得天那麼大,說不接客就不接客,理不理人全看心情,結果越是端著架子,男人們反倒越是稀罕,她們的身價行情也是一路水漲船高。
張馳才來到錦繡樓門口,就被門童攔了下來:“這位公子,可是有預約哪位姑娘麼,請出示你的名帖。”
“我是來找你們樓主花錦繡的。”
門童鄙夷地看了看他的衣著打扮:“公子想必是頭一次來,不知道規矩吧?我們樓主是不見客的。”
“不至於這麼絕情吧。”張馳笑著說,“前年端午她還請我喝過雄黃酒呢。”
門童一聽這話,表情馬上就變了:“請問公子貴姓?小的為您通傳一聲。”
“姓張,張馳。”
那門童進去了,過不一會兒就出來將張馳迎了進去。
一進後院,就見一個身穿舞裙,身材曼妙的女子朝他小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