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12-15 19:46:03
鄉親們人很好、很樸實,但生活卻是相當平淡而艱苦的。小村裡的幼童享受不到幼兒園之類的看護照顧,貓、狗和小牛犢是孩子們最喜愛的玩伴;上小學需要到鄉上去,走“生產路”大約十里的樣子,不過都能上得起(當時學費很低),也基本沒有遺漏的;中學一般要到鄰近的另一個鄉或者縣城去,基本都是寄宿在學校或親戚家;當年大學還屬於精英教育,沒有擴招,所以全村只有極個別的孩子有幸能考入大學,實際上多數未成年人初中畢業就不再往上讀了。社會上的就業機會幾乎沒有,沒有上大學或當兵跳出農門的就成了農民。我們村沒有任何公辦或私營的診所,鄰村倒是有戶祖傳的中醫。社教隊員吃百家飯,村上每天給我們安排一戶人家搭夥,儘管日子清苦,可幾乎每家在這一天都盡所能安排好吃的招待“公家人”。關中農村習慣一日二餐,晌午飯和罷午飯,在吃過的五、六百頓百家飯中,一般都是麵條、“榛子”(玉米粥)和饅頭,還有農家用野菜醃製的酸辣“漿水菜”。由於幾乎沒有葷菜,家境好點的漿水菜裡有些油花子,所以我也慢慢變得胃口很好,一頓能喝兩大老碗“榛子”,吃四、五個大個饅頭。聽很多鄉親們說,現在比從前算是好太多了,以前有時都吃不飽肚子。村上也有富戶,我住的對面一家擅長搞副業,種了大片蘋果,承包地裡種的也是經濟作物,當家的還偶爾在外面做些小買賣,印象中當年全村除了書記家就他家有彩電了,還養了條代表身份的德國黑貝狼犬。這家二小子和我關係很鐵,大家都是年輕人,所以時常邀請我到他家看電視,輪到在他家吃飯時,還專門跑到鄉上“割”了豬肉款待哥們。我們寄宿的人家男主人在餘下電廠上班,也算是村上的中產,家中有腳踏車、縫紉機和部分買來的傢俱,但同樣沒有電視。鄉親們的住宿普遍可以,各戶在自家宅基地上蓋的房,一排排很整齊,我的房東在對面那排給大兒子也起了新房子準備讓他娶媳婦,窮人家住的是舊屋,還有屋頂漏雨水的。文化娛樂活動幾乎沒有,最熱鬧的是“過會”的日子,就是輪流在各村舉行的鄉村農貿集會。四鄉八村的人們屆時都來到我們村,手藝人、算卦的、唱戲的讓大家熱鬧一天。還有就是新人結婚和高年過世的白喜事,一般全村人在場院上吃事主家的流水席,家境好的會請人來唱秦腔,吹吹打打地唱幾天。尋常日子的娛樂主要就是打麻將和牌九,冬天時年輕人聚在一起,窩在炕上打牌,也有賭的,都是5分、1毛的小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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