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和我們指揮部的主任談過，他同意放人，不過工程兵現在要裁軍，他希望你們儘快把調令發過來。”範勝軒簡直不是在講電話，而是在喊電話。

“這是好事啊，我抓緊讓人把手續辦過來。”

“部長，我們這裡還沒有軍線，只有市話，您能記一下我的電話嗎？”

“你說吧，我記。小范啊，工程兵要裁掉的事我也知道了，我擔心這事會不會有點影響，我儘量辦吧。”

“謝謝您了，部長，那我等您的電話。”

範勝軒走出格子間，已經是十一點多了，他猶豫著，不知道是不是能再要一個成都的長途，因為他的妻子，張淑敏中午十二點到二點休息，電話打過去可能找不到人，而上班的時候，電話又特別難打通。想了想，他還是決定下午二點以後再打電話，趁中午的時候，他信步到街上走走。

南頭的街道狹窄而凌亂，只有臨街的房子是新建的，貼著各種顏色不協調的瓷片，而在這些房子的後面，露出村子裡黑黑的老屋，在窄窄的街道旁，茂密的細葉榕一顆緊挨著一顆，纖細的氣根在空中微微飄蕩著。中午下班的時候，大群大群穿著灰色或蘭色工衣的打工妹，從街邊的廠房或小巷子裡傾瀉出來，街道上立刻就充滿了熱鬧的人氣。範勝軒隨著人流找了個大排檔，買了一份三塊錢的瘦肉炒米粉，填飽了肚子，而那些打工妹只是花一塊錢買一個全素的齋粉，站在沿街的人行道上匆匆吃掉。在臨街的商場裡，密密麻麻地堆滿了貨物，最引人注目的是一臺14寸彩色電視，電視裡面放著香港的電視節目，大群的打工妹圍著看得十分入迷，不時發出青春的爽朗笑聲，範勝軒卻一個字也聽不懂，他稍為逛了一下，又趕緊回到了郵電局排隊給成都掛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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