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6-22 20:31

【十八】報答平生未展眉（四）

風歸影踱步在大營中，慢慢朝陵香的營帳走去。

正是初春，可是春風還沒有吹到這裡。北疆是個春天來得特別遲的地方，抬眼望去，現在滿眼都是皚皚白雪。凜冽的寒風伴隨著濃重的血腥味掠過，颳得人臉頰生痛。哪一年也是同樣的景緻，寂國大捷凌國潰敗，風歸影揮手揚旗，看盡了血戰沙場後的滿目瘡痍，白骨遍野和哀鴻悲鳴？

記不清是第幾次凱旋，太多的殺戮，太多的血雨腥風，鳴金收兵後忘卻滯留邊塞的遊魂，忘卻他們閨中苦苦等待的妻兒，成王敗寇間沒有人會在乎那些卑微如同草芥的性命。人們記得的只是寂國的鎮北大將軍風歸影，以及他的又一場大捷。

那些腐爛的屍骨如同枯敗泛黃的草木，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陷入了沉睡。有些草木會在暮春隨著冰雪的消融而甦醒，有些則陷入長眠，在無窮的夢魘中埋葬自己的一生。可是荒野裡的白骨，再也不會甦醒過來。

風歸影坐在燈火寥落的角落裡，小心翼翼地把琴匣裡的玉玲瓏取出來。看著那上面堆積的灰塵，他取出一方白色的杭州綢緞手帕，細細擦拭著琴架。他想兜兜轉轉這麼久，這架琴還是回到了自己手上，可是兜兜轉轉那麼些年，還有什麼人是在自己身邊的呢？

一瞬間風歸影腦海裡閃過太多的畫面：手把手教他劍術的嚴父，親手為他製作糕點的慈母，牽著他的小手帶他到街上看熱鬧的姐姐；還有鬧著想要冰糖葫蘆的華清淺，視賭如命愛上青樓的豐年瑞，一心一意忠於風氏的八桂；還有自稱風流實質風騷的畫樓空，以及那個紫發傾城的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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