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他伸手輕輕按住了她的手背,“既然回來了,不妨多留幾日,再看一眼燕京的春光罷。這裡,畢竟是你的家。”淚水終是趟落了下來,“薛某也想回家,但現在看來,也只能等死後了。”
她低沉地道,“這些年,我去過很多地方,還是燕門關最美。就連我也想往後。。。”
薛義重咳著打斷道,“你又在胡說八道什麼,五妹呢?就你一個人來的嗎?”
“薛大哥。”楚夏緹不知何時,已踏了進來。
薛義朝吃力地她招了招手。
她含淚走到她的身旁,並肩望著他。
“好。。好。。還是相配的很!”薛義盯著她二人,喘息著玩笑道,“這些年,慕兄弟待你如何?還敢不敢動不動就拋下你啊?需不需要大哥去取鐵杖來幫你打斷她的腿啊?”
阿木臉上一陣紅白,不敢瞧薛義,也不敢瞧身旁的楚夏緹。
楚夏緹輕輕瞟了她一眼,道,“她待我很好。但我還是想看薛大哥舞一番鐵杖,那才是全天下最威風的。”
“小緹!”她想要制止,但薛義掙扎著站了起來。
“好。。好。。你若想看!怎敢不從?”他竟像似迴光返照。
他大步走出房門,在庭院中等候的薛梓楠見了又驚又喜,“爹!您好了?!”
“去取爹的鐵杖來!”
“爹?”
“快去!”
楚夏緹也推了她一把,“你也去,陪大哥再回一次燕門關,再回一次當年罷。”
“小緹。。”她終於明白了她的苦心,重重地點了點頭。
她走到武器架旁,隨手拎了一杆木槍,甩了一個槍花,指向薛義,“來罷!打完了,咱們還要坐下來一起吃酒呢!”
“好。。那咱們快點打完,慢慢喝酒!”
薛義舉杖,用盡全力撲向她,杖法虎虎生風,招式大開大合,好像又回到了十幾年前意氣風發的崢嶸歲月。
他是燕山薛義,錚錚鐵膽一生,舉杖廝殺萬里,不該死在病榻上的!
他忽仰天大吼了兩聲,“燕山薛義!燕山薛義!”然後停了下來,鐵杖從手中滑落,青山將崩也!
她忙丟下了槍,一個箭步上前緊緊地接住了他。
他口中溢血,唇邊含笑,用只有她才能聽到的聲音極輕地道,“陛下。。臣出身山野,迴歸山野,求仁得仁,也算是死而無憾。但臣死之後,朝中蟄伏之詭譎必會顯露馬腳。天下安定有時,怕是終有一亂,陛下思之所願的那天,也不知要何時才能等到了。。臣知陛下雖其身在外,心中卻始終揹負良多。。既然選擇這個時候歸來。。想必也是早有覺悟。。時也命也。。但請恕臣這次不能陪君走下去了。。還請陛下多受累。。再為這個天下殺一條血路出來罷!”
說完此言,他終是緩緩閉上了雙眼,先一步回燕門關喝酒去了。
再為這個天下殺一條血路出來嗎?
她緩緩抬起赤紅的眸,遠山如鴉黛,落霞如殷血。
即便旁人再成全,可這個天下,到底是不肯放過她的。
那就只能——戰到底了!
36.欲變天
我可以回宮了。
因為我受傷的緣故, 再加上我不會騎馬,故被太后特許一同乘坐車輦而歸。
若是平時, 這事我肯定求之不得。
不過今日不同往時,今日的馬車上還坐著那個慕容盈。
所以我格外地坐立難安。
儘管她看起來還是一副仿若無事的模樣, 也不搭理任何人, 但偶爾向我探過來的眼神還是令我不敢直視, 渾身都不自在。
“歸哥哥, 你手上都是...汗水嗎?”慕容泠很親近地坐在我身邊, 無意中摸到了我的手掌上的潮溼,有點詫異我在這樣一個春寒料峭的日子裡還會出汗。
我忙訕訕地縮了縮手, 面帶尷尬地笑道, “我這是身子骨還有點虛...稍稍調理兩天就好了。”
“歸哥哥你受苦了。”她像個小大人一樣安慰我,“你放心,母后一定會抓到那些行刺皇家又傷害你的賊人。對吧, 母后?”
我偷偷抬頭瞄了一眼冷太后,正撞上她失神望著我和慕容泠的目光。
那目光好像很遙遠,裡面氤氳著一層迷霧, 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
“母后?”慕容泠似乎也察覺到了太后的異樣, 又轉過頭喚了她一聲。
“嗯?”她回過神來, 目光漸漸清明。
“您一定會抓到那些行刺皇家又傷害歸哥哥的壞人的,對嗎?”她又重複了一遍。
冷太后點了點頭,目光慢慢定在我一人身上, “自然。但是看起來, 那行刺皇家的黑衣人和抓走歸兒的黑衣人並不是同一撥人。一個心狠手辣, 出手便斃人命;而另一個我看則是網開了一面,並沒有過分傷害你歸哥哥。”她頓了頓,神情變得有些若有所思,“歸兒,你是真的不記得自己被擄走後所遇見的任何人、任何事嗎?包括你是怎麼被藏到連雲寺的佛像後面的,中途難道一次都沒有清醒過嗎?”
我身上的冷汗登時出的更多...如今我自然是不能道出有師父這個人的存在,不然師父可要倒大黴了,更何況這其中還牽連了昕悅...但聽起來太后竟有些懷疑我的失憶。
如果可以,我打心底地不願對太后說謊,但事到如今,只能硬著頭皮否認。
“我..我是真的..真的...”
但我多少有些心虛,一對上太后凝眸盯著我的那種探究的眼神,我竟一時結巴了。
“我找到她的時候,她的確是昏迷不醒,頭部又受了重創,怕是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罷。”慕容盈忽然替我接話道。
太后終是收回了放在我身上的目光,轉眸望了慕容盈一眼,低聲道了句,“也虧得歸兒這孩子福大命大,竟剛好在那種地方也能被你尋到。”
“或許是緣分罷。”她笑了笑,像似漫不經心般地瞟了我一眼,“就像當初我從朱雀樓上失足跌下的時候,恐怕也沒人能料到,在那種電光火石的瞬間,也可以有人剛好能接住我罷?”
冷太后沉默了片刻,輕輕落下一句,“盈兒說的也在理。的確,人世間的緣分,誰又說的準呢。”說完,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