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一拽,她身子一個踉蹌不穩,便跌入那人的懷中。
整座殿宇突然變得很安靜,她感到她的手臂明顯的一僵,卻沒有放開自己。
直到她對上了她的淺眸,她才如被雷擊般鬆了手,將她生生扶正。
她終是苦笑了下,低聲道,“你走罷。”
那人站著沒動,只是靜靜看著她,眸中卻佈滿了她看不懂的情緒。
“別管我!走啊!”
那人一放手,她就搖搖晃晃地站著,感到眸中的淚水又要淌下來了,“別讓宮裡人看到了,又要傳出你我背地裡有多不堪。。”
話未說完,她卻倏地扶住了她的肩,她尚未回過神,便被她一把打橫抱了起來。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感到那人的手上猛地一沉,似乎咬緊了牙關才把自己又重新抱了起來。
她武藝不凡,以前總是輕而易舉的便能抱起她,可是現在。。為何會?
她勾住了她的脖子,凝望著那人的容顏,才驚覺原來她的鬢角已冒出些許白髮,眼角也略顯滄桑。
是啊,韶華輕逝,她也不再年輕。
正想著,她已將她抱到床榻之上,彎下腰將輕輕自己放下。
“你別多想,早些歇息。”
她柔聲說完這話,轉身要走,她忍不住拽住了她的袖袍。
“別走。。”她含淚望著她,“至少在今夜,能不能為我留下來。。別再離開我。。”
她伸出冰涼的指尖拭去她眼角的淚,紅著眼眶強笑道,“歌兒。。你那麼好又那麼善良。。我。。我不能再害了你。。”
說完,她還是慢慢抽出她拽著自己的袍子,轉身離去。
“如果。。如果我根本不是你想的那種那麼好又善良的女子呢?”她突然朝著她削薄的背影喊道,“如果。。我也做過一些自私骯髒的壞事呢?”
她腳步一頓,額上慢慢浮起青筋,她沒有回頭,咬牙道,“在我心裡,你永遠都不會變。”
她加快了腳下的步伐,似乎不願聽到身後的人再言。
“是,我沒變。。我一直都愛著你,慕容顏。”她跌跪在榻上,竭力喊道,“可是你呢?”
她放在門扉上的手一僵,慢慢收了回來,攥緊了雙拳,但沒有回答。
淚水滑進她的唇角,她揚起了苦澀的笑,半醉半醒地道,“你知道嗎,你們大婚那天,我會去出家,其實不過是我設的一個計。”
她站著沒動,但是臉色十分疲憊。
“我早就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無非沒有告訴楚夏緹罷了。。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確信你定會捨棄她來找我。”
“夠了。”她頹然道。
“我也知那兩名侍衛並不是楚夏緹派來的,可為了讓你厭惡她,所以才告訴你是她想要害我。”
“別說了。”她有些痛苦地搖著頭,“我不用聽。”
“蕭紫煙的死,也是因為,是我親口告訴她。。”
“我說夠了!!!”她霍然轉過身,對著她吼道。
“。。你真正的身份。”她還是一字一字地把話說了出來。
一時之間,‘夠了,夠了’的聲音在空曠的殿中不停地迴盪,衝撞著本就千瘡百孔的人心。
殿內,極靜。
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她沙啞的聲音緩緩響起,“所以我才說,我不能再害了你。。你為我做的已經太多了。。無論是好是壞。。可只因你是冷嵐歌,所以我都會放在心裡。”
把對你的一切,都放在心裡。
她重新走向怔怔望著自己的她,坐在她的身旁,就像第一次吻她一樣慢慢側頭湊向她的軟唇。
她下意識地閉上眸,好像等了一世,卻是額上等到了那絲灼燙的溫度。
她愕然瞪大瞳仁,聽到她沉沉地道,“其實你一直愛的人,早已不是我了。你我不過是不甘心罷了。。不甘心去承認一切都已經不能重來。因為這份不甘心,我們都傷害了最親近的人,結果也傷害了自己。”
那人是何時走的,她不知道。
她只是在腦中不停地回想著那人最後講的那句話,“你愛的那人也許跟我長得一模一樣,但我不是她,也不能告訴你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她。但你那麼好又那麼善良,如果我能遇到她,一定會讓她來找你。”
日子就這麼一天一天過去了,她依舊會照常過來,陪伴泠兒,有時也會同自己一起用膳。
就好像那晚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沒有什麼與眾不同。
直到有一天,她在宮中遇到了蘇琬。
七年前蘇妃蘇琬參與冷相策反,本該難逃一死,可不知為何,最後慕容顏非但沒賜死於她,反而加封她為皇貴妃。
聽聞,只因她拿出了一把短刃。可誰都沒見過那是怎樣一把短刃。
“她什麼都沒跟你說嗎。。這麼多年來積勞成疾,憂思過甚。。再加上她顧及身份從不肯看太醫也不怎麼讓我醫治。。身體其實早就。。”蘇琬輕輕道,帶著些許酸羨望著冷嵐歌。因為她明白,一個人只有把另一個人看得比自己還重要時,才會不願對方為自己擔憂一絲一毫。
她的腦中嗡的一聲,難以置信地喃喃說道,“不可能。。這不可能。。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有些日子了。。唉,娘娘你真是什麼都不知道。。”蘇琬像似猶豫了一下,才開口道,“娘娘您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什麼?”她心亂如麻地問道。
“如果。。她真的離開人世了,請容我帶著她去找阿姐。”蘇琬正色道。
她聽了,身子劇烈地一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一言不發。
蘇琬望著死死瞪著自己的冷嵐歌,忽朝她跪了下來,帶著哭腔哽咽道,“娘娘。。她為了你。。為了那個孩子。。已經捨棄自己太長時間了。。即便她什麼都不說,但我也明白,她是想見阿姐的。。若是在她活著的時候不可能,至少。。至少在她。。請娘娘成全!”
她沉默了很久,終是什麼都沒說,只是慢慢轉過身,漸漸走遠。
她纖弱的身子走在漸漸蕭冷的寒風中,搖搖欲墜,沒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
數日後,燕翎帝慕容顏駕崩於昭蘭殿。
很快,秦王慕容司彥繼位,她一改往日纖柔之態,貴為威嚴的太后。
她身穿一襲白裙素衣,站在她的靈柩前,始終未曾落淚。
宮人有傳她是真正薄情寡義的禍水,是為了讓自己兒子早日登基才毒害了翎帝。
她卻淡淡一笑,輕輕撫過那人的靈柩,低聲道:
“你安心去吧,往後所有的謊言,都由我來替你編下去。”
第93章 漠北
燕翎帝的死訊傳到她那邊的時候,天氣剛剛入了秋。
紅瑪瑙般的落日漸沉,最終沒入荒原稜線,鋪天蓋地的昏暗籠罩了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