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歡心,光是在這爭風吃醋又有何用?不如拿出點真本領,方能讓姐妹們心服口服。”
正說得熱鬧,管事的嬤嬤匆匆走進室內,拍著掌心,朗聲道,“怎麼還在這裡閒聊?主上就快到了,歌舞可都準備好了?還不趕緊去席旁等候!”
大家登時鴉雀無聲,手忙腳亂地準備起來。
阿笙在唇上取硃筆一點,勾勒出欲滴淺絳紅,掩去原本的毫無血色。
看來。。。只能舞那首曲子了。。。
廳內,如花美眷,春/色無邊。慕容顏坐在上座,依舊帶著銀色面具,不辨喜怒。
樂起,舞動。
少女們紛紛魚貫而出,裙襬飛旋,為慕容顏傾情一舞。有的步伐輕曼,如燕雀歸巢;有的疾飛騰躍,如狡鹿夜驚;有的弱柳扶風,如嬌花百媚。。。
慕容顏雖都報以微笑點頭,卻始終目光淡淡,並未露一絲驚豔之色。
直到一陣鼓響,慕容顏舉樽抬眸望去,只見阿笙一襲碧綠青衫,隨著鼓聲從容而出,形舒意廣。輕柔的長袖從風飄舞,繚繞交錯,一個旋舞,她轉到一名看得目瞪口呆的侍衛身前,只聽‘噌’的一聲,竟出其不意的抽出他腰間佩劍。
那侍衛大驚,慌忙轉臉望向慕容顏,卻見慕容顏並未出言制止,反而莞爾一笑,目露一絲盎然之色。他見慕容顏並無阻止之意,便只好呆怔當地,不知所措地望著那名劍影舞動的美貌少女。
冷光耀目,驟然揚鋒。
阿笙身姿綽約,翩若驚鴻,櫻唇輕啟,聲線不染柔媚,盡顯大方。
只見她持劍舞動,青絲散曼,口中吟的卻是一曲《折楊柳》
楊柳亂成絲,攀折上春時。
葉密鳥飛礙,風輕花落遲。
城高短簫發,林空畫角悲。
曲中無別意,並是為相思。
待唱到‘曲中無別意,並是為相思’這句時,鼓聲突然停頓,只見阿笙猛然擲劍上天,驚得眾人一陣驚呼。
這劍鋒利無比,要是落下稍有差池,重則當場喪命,輕則也得斷手摺足,即便是教舞的嬤嬤在舞此曲時,也向來都是以木劍相替,從未有人敢以真劍舞之。
可阿笙此刻額前後背皆被冷汗打溼,烏髮鬆散,在拼盡全力拋擲出這一劍後,步伐早已搖搖欲墜,足下一軟,便不禁朝前跌倒下去,她心道了聲糟糕,卻再也控制不了身體,眼看那把利劍便要從空貫穿身體,她只好索性閉目待死。
然而下一瞬,只聽‘叮’的一聲驟響,隨後一陣風捲到自己身前,阿笙只覺得自己跌入了一個帶著淡淡梨花香的懷抱之中。
四周靜得未有半點聲響,諸人像傻了一樣,盯著席間緊緊護住綠衫少女頭臉的慕容顏,而那把利劍就插在咫尺之外的石板之上,左右搖擺,發出陣陣劍吟之聲。
阿笙只覺得自己臉紅得跟火燒一般,卻窘迫得不敢抬眸,恨不得鑽到地底下去才好。
自己還是在主上面前跳砸了。。。定會被眾人取笑,也怕是永遠得不到主上的青睞了。
不想,阿笙卻聽到自己頭上傳來慕容顏溫涼地嘆息聲,“唉,你又何必這般拼命呢?”
她一抬頭,便正對上慕容顏如籠上一層薄霧般的淺眸,不由得看得痴了。
慕容顏凝眸望著懷中瑟瑟發抖的阿笙,不承想過這樣一個看似嬌弱不堪的少女,不但能執劍起舞,更敢擲劍入雲。這個女孩。。或許正是自己需要的,畢竟能真正對自己有利的人,不僅需要美麗的外貌,更需要的就是這份不讓鬚眉的勇氣和膽魄。
想到這裡,慕容顏便伸手將阿笙散亂在外的髮絲輕輕捋至耳後,湊到她耳邊緩緩道,“一會宴席結束後,你便單獨到我房中來。”
眾女見慕容顏竟在大庭廣眾之下與阿笙耳鬢廝磨,眸中都是一片妒羨,但也無可奈何。
阿笙開心極了,她終於等到了這一天,主上單獨傳召她。待宴席結束,她便提著水綠色的裙裾,全然忘記了嬤嬤教過的禮數,一路小跑至主上房前。
她顫抖地敲上那扇門,心中充滿了期冀和忐忑。
也不知主上能否明白。。。自己剛才吟舞那一曲中的意思呢?
曲中無別意,並是為相思。
也不知,這份相思之情,主上又可會願意迴應自己嗎?
然而,當門開啟之時,所有關於相思的泡影便全部一觸即破了。
阿笙神思恍惚地望著眼前這個朝思暮想的意中人,彷彿聽不懂她口中所說之言。
“阿笙。。。我需要你嫁入皇宮。。。成為我的眼線,為我所用。。。”
慕容顏望著眼前這個一動不動盯著自己的綠衫女孩,殘忍地道出這番話。
這個少女似乎今年才剛滿十七歲,該是最美好的年華,可自己卻要親手將這份單純的美好摧毀。。。。
唉,究竟是從什麼時候起,自己也開始變得這麼骯髒汙穢?
為求自保,便要枉送了這個無辜少女一生的清白。。。
慕容顏見阿笙只是怔怔地盯著自己,卻不答話,心想她該是嚇壞了。
良久,她終是別過臉,長嘆了一口氣,聲音沉重,“罷了,你便當我沒說過那些話吧。”
即便這個女孩是自己培養的所有女孩中最出類拔萃的,但她終究也只是個十七歲的孩子罷了,或許自己不該去逼迫一個孩子去做那樣不堪的事情。。。
可阿笙還是一動不動地望著自己,慕容顏一愣,她突然有些看不懂這個少女眸中流轉的情緒。
她深吸了一口氣,有些焦躁地揮袖對阿笙道,“你先回去歇息罷。”
卻見阿笙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唇,幾欲咬出血來,許久,只聽她一字一字地吐道,“我願意。”
“什麼?”慕容顏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願意入宮。。。為妃。”阿笙望著慕容顏帶著銀質面具的冰冷側臉,眼眶中的淚水漣漣不絕,這是她懂事以來第一次哭泣,淚水似乎永無止盡。
她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哭泣?
或許自己真的是個很奇怪的人吧,爹孃在戰火中雙雙身亡的時候未曾落淚,每夜擔驚受怕飢寒交迫的時候也未曾落淚,就連那個男人野蠻踐踏上自己稚嫩的手時,那陣鑽心裂骨般的疼痛也未曾令自己落淚。。。可在說出那句‘願意’的時候,淚水卻如同雨下,無休無止的砸在地上。
她只是傷心,傷心這個人只是把自己當成了棋子,可她又害怕,害怕自己連這人的棋子都做不了。
慕容顏很想伸手拭去阿笙臉頰上的淚,可她生怕自己如果這麼做了,便又會心軟。
因為心軟,自己幾乎已經失去了一切。
慕容顏只好硬起心腸,說道,“如此。。。甚好。”
她頓了頓,還是夾著輕微的嘆息道,“如果你還有什麼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