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十年的聲音,年喬耳邊彷彿還能聽到“彷彿永遠分離, 卻又終身相依”。
華彤說她老了,她倒不覺得華彤老,她覺得自己老了。前段時間,老得厲害。就像一個年邁的老女人,坐在放映機前,抱著泛黃的膠捲。剛開始是開心的,包括第一次見華彤。姑媽領著她,華彤也握住了她的手。“你好,我姓華。”
在姑媽的交涉下,華彤也做了保證。“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當年年的經紀人。”
那時候也不懂,年喬看著面前清冷的女人,也多問了一句。“你負責我嗎?”
“我負責。”談判以來,女人就沒怎麼笑。彷彿一直是個嚴肅的人。聽到年喬稚嫩的問話,華彤才轉頭看年喬。“我會負責你的一切事宜。”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從對方眼裡,年喬看到了一絲亮光,似乎是笑?後來年喬也問過華彤,華彤搖了搖頭。“不會的,當時你還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孩。”
華彤不認為自己會喜歡上小孩。後來年喬讀文藝臺本,又和華彤說,我對你大概是一見鍾情,我看到了你眼裡的光。
華彤並沒有馬上答應她,並沒有老土地說家庭,只是說了工作。說不清華彤的家庭,只覺得華彤沒那麼喜歡自己的丈夫,至少沒有媒體那麼誇張。華彤只是按部就班地完成自己的人生,結婚生子對於她來說,更像是在完成什麼。後來華彤也和年喬承認,在遇見年喬之前,她並不懂感情。丈夫出軌,對於她來說更多的是失望。就像一個好端端的專案,因為乙方的過失攪黃了。
和華彤曖昧沒多久,她們的事情便被姑媽發現了。那時候年喬正處在事業的小巔峰,利益合約也沒談得攏。姑媽和華彤鬧得僵,也拿這件事向華彤發難。那時候也單純,滿心思都是華彤,也傷了姑媽的心。後來和華彤鬧矛盾,也牽扯了這段陳年往事。當初姑媽的發現,好像並不是偶然,更像是華彤做的局,逼迫她和姑媽進行利益上的割裂。
屬於年輕人的孤膽,知道自己被利用,也依然伸頭一刀。只要我有,只要你要。
這幾年來,她和華彤的摩擦太多了。年輕那幾年,她一直自滿於華彤的感情。華彤對丈夫沒感情,對她有感情。有時候陪她,也不會去陪家庭。如果這一切都是算計呢?華彤太知道她想要什麼了。感情。比物質貴重,又比物質廉價。對於想要物質的人來說,感情無疑是廉價的。對於想要感情的人來說,感情彌足珍貴。如果這一切,都是華彤投她所好。在這個圈子,能算計的東西太多了。
“我不是以前的年喬了。”年喬看著面前的華彤,她沒有躲開華彤的撫摸。
“你當然不是了。你現在是光芒閃耀的大明星。”華彤說道:“我答應過你,你做到了,我也是。”
之前簽約,華彤便和她說,年喬,你會成為大明星的。你的容貌,你的氣質,該要受到觀眾的追捧,同行們的豔羨。
“你總是挑感人的話來說,好像我們之間,真的很感人一樣。”年喬笑了笑。
以前年輕,總覺得潰爛的傷口,要徹底的撕裂,才能得到最好的痊癒。現在不是了,大多數的傷口,都是慢慢地癒合。
將華彤送到門口,華彤和她握手,又擁抱了她。
“回見,華總。”想了太多的話,最後也只是這四個字。
“我不是個大方的人。”華彤摟著年喬,又挨住了年喬的耳朵。年喬愣了一下,也聽到了走廊上的聲音。轉頭一看,和丁斯數撞了個面對面。
“晚安,年年。”華彤的聲音不小,講話也不同往常。聽著也有情侶間的親暱。
等年喬追上去,留在原地的華彤,又笑了一聲。這也算送年喬一程?轉過頭來,華彤微微低下了眼瞼。到底是不開心了。
“年小姐,你跟著我做什麼?”媽的,感覺出門的姿勢不太對。看到華彤和年喬,丁斯數總有一種抓姦的感覺。上下級的關係,她還不能朝年喬動怒。避之不及,她只能親切地問候華總,還有年小姐。轉身走過,丁斯數又聽到了熟悉的旋律,我聽見那什麼落在那什麼的草地。走沒幾步,恬不知恥的年喬還追了上來。
年喬的神情很自然,彷彿從來沒有綠過她。進了電梯,還很坦然地幫她按樓梯。“宵夜挺好的。”
“我正好也想吃點。”年喬轉頭,朝丁斯數笑了笑。
“……”一個晚飯都不怎麼吃的女明星,跟她說要吃宵夜了。“我約了人。”
年喬想了想。“你表姐?”
“……”被年喬看穿的感覺很不好,好像她只有表姐約一樣。雖然是的。
“正好,我和表姐也要商量點事。”到了一樓,年喬挨住了電梯門,朝丁斯數笑了笑。
穿過煙霧繚繞的夜宵攤,年喬跟在丁斯數的後頭。表姐何禾舉著羊腰子,又朝丁斯數招了招手。“你還真不虧,我說我請客,你還帶個……年小姐??”
看到年喬,何禾明顯噎了一下。差點了,差點要把年喬說成來蹭飯的了。戴著口罩的年喬,也朝何禾笑了笑。“表姐好,我和數數來蹭飯了。”
“誒誒,看您說的。數數你讓讓,給年小姐坐,你這裡煙小。”
是親姐嗎?等年喬坐下,何禾還拉了一下丁斯數,小聲道:“你怎麼一點都不會心疼媳婦兒?這還要我教。”
“不是。”
“還不是?不是你媳婦,能跟你來吃大排檔?”
“她說有事找你。”
坐下來以後,丁斯數又看著捂得嚴實的年喬。“年小姐,你要不要把口罩摘了?”
“等會吃東西,也不好吃。”丁斯數說道。
這不戴口罩,黑漆抹烏的,大家不一定認識年喬。這戴了口罩,更像是從醫院剛出來的。年喬笑了笑,果然把口罩摘了。“你坐過來。”
“噢。”丁斯數挪了一點點。“年小姐,你有什麼想吃的嗎?”
“我都還好,你想吃什麼?”年喬倒是比較主動,挪了一下塑膠凳子。
看這樣子,也知道兩人有點小矛盾。看她家的傻孩子,還是年大明星心疼人。吃的時候,年喬和何禾聊了幾句,也沒有什麼正事。剛才年喬說的時候,丁斯數就想到了。年喬和她表姐,兩個不搭界的能有什麼正事?說的不好聽,年喬還真是來蹭飯的。等炒田螺上來的時候,丁斯數吸溜了一下口水。之前在家,她最喜歡吃這個了。
“別顧著你自己啊,給年小姐也夾點。”
“這個本來就是自己挑的嘛。”丁斯數夾了幾個放年喬的碗裡。
見丁斯數低頭,何禾問了句。“你瞅啥呢?”
“最近網上不都說福壽螺嗎?我瞧瞧。”丁斯數看了一下年喬的碗。
“這你還看得出?”
“表姐,你也太不記事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