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侍們便攔著，又要擺儀仗，南玉便微微正了顏色：“尋常跟我的規矩都忘了，不過是家常姐妹們串個門，要那些虛架子做什麼。“說了也不命許多人跟著，直叫兩個近侍丫頭捧了湯，慢慢往榮妃宮裡來。

南玉家常不愛奢華，那些個名貴絲緞全都不穿，那一日只著一套凌子制的衫裙，偏那凌子的顏色卻鮮豔好看，是那極清爽的翡翠色，南玉自己兌的燃料命宮裡的人染成的，那凌子最薄不過，原是宮裡最不起眼的料子，染了這顏色卻也出挑了，那衣料上面，卻有一閃一閃的光點，似誰抓了一把極細碎的水晶撒上了，細看才知道，那是銀白色的絲線，一點一點繡了上去，卻不費事，只繡成一個一個針尖兒大小的小點點，映了光，便閃爍起來，可通身衣服，也費不了多少絲線，旁的娘娘華服上的一朵花葉子，也竟都夠了。那頭上戴的，也沒有半點珠翠，都是自己制了的花朵，南玉自進宮開始，就常自己用些零碎綢緞紗邊作些花朵日常帶著，如今正是春末，那花兒也正開得好，也就摘了些鮮花戴，今日挽了墮馬髻，髮髻上鏨著一隻綠牡丹，這花雖稀奇，在宮裡卻也不過是年年供上，並不特別難得，但牡丹總不是尋常花朵，便也就顯出尊貴來。

榮妃那裡侍奉的人最多，可偏偏這個空上最忙亂，都個人顧個人的忙活，南玉竟一直走到殿外窗根下面，才要叫侍女捲簾子，卻聽得屋裡一陣笑。那一把脆生生的聲音，自是榮妃的，聲音也高，透著一股子興高采烈的：“妹妹們不知道，那一位自來忙著作賢皇后，古板板硬撅撅的，太后自然是喜歡，只是皇上表面上贊，心裡卻膩煩的很呢，皇上親口跟我說，那一位失了閨閣氣度，一見她就箍得渾身難受，像被幾千斤重的生鐵窩成罩子罩住了似的，這樣的女人，誰真心喜歡呢。”榮妃只顧說著，也不知這屋裡聽著的人是誰，卻無人迴應，半晌，只聽見細聲細氣不知是哪一位：“皇后倒當真是賢良，到底沒有小女兒之態，也是母儀天下應有的風度。”那榮妃卻已笑出了聲：“母儀天下？說的倒真不錯，但這枕邊人只顧著‘母儀天下’那還能有幾分女人的樣子。你們只瞧皇上怎麼待我吧，難道當真不如她？自己騙自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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