揍一頓又怎樣?”
蔣仲寧愣了愣:“揍一頓,然後...”
他也不知道揍一頓會怎樣,可能會賠醫藥費或者被抓進局子裡吧,但好歹逞一時之氣,心裡是爽了。
謝隨將籃球扔進了叢喻舟手裡,邁步離開了。
過去他相信,用拳頭可以解決任何事。
現在,他只要一想到那個女孩清麗的面容,想到她可能會因為他愚蠢的行為生氣,被他氣哭,謝隨的拳頭就軟了。
堅毅如磐石的心,也融化了。
他不想讓女孩討厭自己,他想一步步走到她的身邊,那怕多靠近一釐米,對他而言,都是恩賜。
......
蔣仲寧戳了戳叢喻舟:“哎,你有沒有覺得,隨哥變慫了?”
叢喻舟望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你隨哥不是變慫了,是墜入愛河了。”
**
寂白請厲琛喝了奶茶,謝謝他給自己送資料,奶茶店出來,兩人道了別。
寂白還沒來得及騎上腳踏車,裝參考資料的口袋就被人奪走了。
她回身,看到謝隨已經將參考資料翻了出來,資料很豐富,有筆記,也有勾畫過重點的教輔資料。
“你...還我!”
“這麼緊張做什麼。”
謝隨退後了兩步,沒讓女孩夠到他手裡的資料。
“謝隨!”
寂白有些急了,像是生怕他把這些已經用舊的筆記本扯壞似的:“你快還我!”
“他幹嘛給你用過的舊書?”
“這是大學自主招生的備考資料,很重要的。”
謝隨拿出筆記本,才看到本子的頁首印著s大的字樣。
“你想考s大?”
謝隨皺眉望向她:“全年級前幾名都不一定能考得上那所大學。”
寂白當然知道,s大是國內一流的名校,她成績不算太壞,年級上排前三十名左右。
以她現在的成績,要考s大幾乎沒有可能,所以她才要努力啊,不僅要衝刺高考,還要試試s大的自主招生考試,一年多的時間,肯定來得及。
謝隨看著s大幾個字,稍稍愣了愣神,參考資料袋便被她搶走了,她小心翼翼將資料袋裝進了書包裡。
謝隨好像已經沒有了爭搶的念頭。
寂白看了他一眼,他迎著夕陽,垂著漆黑眸子,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謝隨,你怎麼了?”
謝隨問她:“為什麼想考s大,因為那男的也在s大嗎?”
“說什麼呀,我就想考個好大學而已。”
“這種名牌大學出來,一個月能掙多少錢?”
“這我怎麼知道呀。”寂白推著腳踏車,邊走邊說:“幾千上萬,如果專業不錯的話,好幾萬也是有可能的。”
“老子現在一晚上就能掙幾千,如果車輪戰的話,好幾萬都有可能。”謝隨說:“你覺得這樣...不比你花幾年時間念大學好?”
他眸光很深,這些話說出來,好像也沒有多大的底氣。
寂白停下腳步,望向他:“謝隨,你能打一輩子拳麼,等你三十歲,四十歲的時候,打不動了,贏不了了,又該怎麼辦。”
“總會有辦法。”謝隨舔了舔後牙槽,固執地說:“有了錢,我就可以用錢生更多的錢,總之,你跟著我,絕不會受苦。”
“......”
一陣風飄飄地拂過臉龐,帶來隱隱的花香,有櫻花瓣從樹上紛紛灑落,溫柔地綴在少年的肩頭。
“錢真的很重要,但是人卻不能為之而活。”
寂白輕輕地嘆了一聲,認真地看向謝隨,柔聲說:“謝隨,等你走出輕狂年少的那一天,你以什麼安身立命?”
謝隨的腳步頓住了,他看著女孩騎上腳踏車,歪歪斜斜地遠去了。
那天晚上,謝隨一夜未眠,他坐在窗邊,默然地看著城市闌珊的燈火。
女孩的話無數次地敲打拷問著他的心——
等你走出輕狂年少的那一天,你以什麼,安身立命?
**
那天早上,叢喻舟來學校,意外地發現,謝隨竟然沒有矇頭睡覺,他翻著英語課本,皺著眉頭,艱難地拼出了第一個單詞。
叢喻舟無聲無息地坐下來,目瞪口呆觀察謝隨,確定他是真的在努力地拼寫單詞。
蔣仲寧幾人也圍了上來,詫異地盯著謝隨的“怪異舉動”。
叢喻舟衝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噓,隨哥在夢遊。”
謝隨看也沒看他,伸手按在他的臉上,將他的臉扭向旁側,繼續拼寫:h-o-n-e-s-t。
“不是,謝隨,你哪根筋沒搭對,居然在學習了?”
謝隨放下英文課本,漫不經心地抬起頭,睨了少年們一眼:“我要考s大。”
此言一出,幾個男孩都傻了。
“你說的s大,是s大掛名的那個職業技術學校?”
謝隨反手一本書砸向叢喻舟,被他敏捷地避開了:“嘿嘿,開個玩笑。”
“s大就是s大。”
“不是,隨哥,你到底睡醒了沒有啊。”叢喻舟坐到他身邊:“你知不知道,考s大要多少分?”
蔣仲寧繼續說:“就算是咱們年級第一名,都不敢斷言一定能考得上s大,你這成績...”
謝隨問道:“需要多少分?”
叢喻舟摸出手機查分數線:“去年是688。”
蔣仲寧將腦袋湊過來,問道:“那隨哥差多少分?”
叢喻舟戳了戳計算器:“隨哥...差680分。”
“……”
“隨哥,你上次期末考,就考了8分啊?”
“你隨哥沒交白卷就不錯了,唯一參加的數學考試,選擇題還蒙對了8分。”
男孩們沒忍住,笑了個東倒西歪,謝隨懶得理他們,埋下腦袋,認認真真地拼寫單詞。
學習這種事,有些人是有心無力,有些人是有力無心,謝隨屬於這兩者都佔齊了,一則他的確是看著這些密密麻麻的英文單詞數學函式,覺得頭皮發麻;二則,他放學之後要去打拳掙錢,有那些富家少爺約賽車就去跑跑拉力,回到家已經是凌晨一兩點了,累得倒頭便睡。
儘管如此,謝隨還是每天掙扎著和席捲而來的睏意作鬥爭,上課抬起腦袋,望著講臺上的老師。
他欠了這麼多的功課,想要一時趕上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老師講的什麼,他完全聽不懂,但很多時候,即便是聽不懂,只要他在聽,那他就覺得自己還不是那麼無藥可救,這樣的話...…
即便希望渺茫,但總歸有和她在一起的機會。
週末,謝隨去了市圖書館,準備借兩本有翻譯對照的英文讀物看看。
閱覽室人很少,謝隨剛從書架邊出來,就望見了坐在靠窗桌邊的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