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西西里當地“船王”,操縱賭業、房地產及郵輪公司的最大股東。
“船,老子只關心這船完蛋了!這是一艘服役僅僅五年的新船,它現在已經半沉了,很快就要頭朝下徹底沉底。諸位警員先生,老子這條船到底有沒有說法?這是誰幹的,誰有這麼大膽子,那些遊客都哪去了,難道被趕下海了嗎?……”
“Mr. Jiang,呃,十分的抱歉啊江老闆,但是遊客全部安然無恙沒人喪命您放心吧,除了幾名暈船、心臟病發以及摔傷骨折的……毀船燒船的是那些綁匪海盜,是那名通緝犯啊,至於這種事保險公司是否會作出賠償,請恕我們警方,呃……”
人群簇擁中的江老闆偶然回頭,和裴組長平滑冷淡的視線交錯,又轉過臉去了。那群人繼續交涉爭執,囉嗦個沒完。
裴逸悄悄閃身離去了,走出一段距離,突然停住,駐足思索。
他迅速又溜達回去了,竟然也沒人注意他。
他把手伸到掩蓋遺體的黑色塑膠佈下面,利索地翻檢,把寧非語身上能摸走的東西全部掠走。
再把人悄悄翻過來,扒開死者西褲,還有內褲。
並非要對遺體不敬,他整個人腦子也要炸了。暗處那一聲恐怖的“吧嗒”聲,給一個年輕的生命敲響了喪鐘,也擊中了他這些日子高度敏感緊張的神經,碾壓著他原本很堅強的承受力。
他一定要弄明白,不幸橫屍異國他鄉這片冰冷海灘的年輕人,究竟是被誰引入歧途並最終殺害?
他準確地摸到死者臀部左側,臀大肌靠上的位置。
來不及了,快。手指硬摳進去,直接從肉裡摸到他要找的,摳出來攥在手心。手裡攥了一團血……
裴逸往海灘上走遠了。傍晚海鷗收隊,成群結夥落在帆船的桅杆上,橙色的喙映著夕陽的色彩,也注視著海岸線上孤單的人影。
凜冽海風一下子就打透了單薄的衣衫,讓裴逸又打了一個寒戰,很冷。他在沙灘上深一腳淺一腳,身心十分疲憊,想念家人們了。
頻道里清脆溫婉的女聲在叫他,最善解人意的那位:“組長我瞅見你了,我來接你。你撐住啊,還好嗎?”
“嗯,好。”裴逸心裡一暖,真好。
聶妍駕駛摩托艇掠過水麵,往他這方向減速駛來,黑髮飄揚在金紅色的海面上,很帥。
這幅熟悉的美景都讓裴逸眼眶一熱,見著親愛的隊友,特想撲過去求個抱抱,擼個毛兒。
聶妍跳下摩托艇,一把就攬住他頭,跟他臉貼臉親了一下。平安匯合就好,一切盡在不言中。
組長大人抱著他組裡唯一的大美女,黏糊了好一會兒,不遠處幾名當地警員就衝他倆這邊狂吹口哨了。
這幫人,真是搬個屍體都不忘了四處調情!要不是今天封鎖辦案,這片充斥奢靡情色的海灘上隨處都可見恣意抱在一起的男男女女,在這樣的度假勝地享受一夜風流……
以裴逸天生的性取向,他並不熱衷女性豐滿累贅的胸部,不好那一口,但聶妍絕對是個例外。他會願意靠在對方肩膀上,抱著、摟著,願意接受諸如親吻、撫摸之類的親密舉動。
他心裡很明白的,他內心深處迷戀的,是一個充滿母性觸覺的身體,喜歡被那樣柔軟而有安全感的胸膛緊緊裹著。
那是他多年羞於啟齒的身體渴望,並非性的慾望,而屬於他嚴重的童年情感缺失。他知道自己是個孤兒。
或許這些緣故,他也喜歡年長的、有威勢的男人。
耳機裡【003】:“頭兒,完事啦?哎呀我這,這有一位爺們不太好弄啊,他非要跟你說話我說你忙著打架呢他就跟我咆哮了……天哪他還吼我,人家好怕的……”
“章總擔心你唄。”聶妍給他打個眼色,那號男人真難伺候啊,以前您怎麼忍的、怎麼搞定的?
“他一咆哮他又傷口出血了啦!”範小弟還在叨逼叨地訴苦,“我跟阿澤倆人都摁不住這祖宗!他說他要看看您怎麼了,他要幫您去打架……”
“你們給他清創打針了?”裴逸一聽又爆了,“傷口不能拖延,沾了海水別潰爛化膿了。他胳膊上還有動物咬傷,這種最容易感染不知道嗎?你們趕緊送院治療啊!”
這回範小弟是兩邊被吼捱罵。天哪他的組長罵人更厲害,不要風度的。
“拖拖拉拉幹什麼呢你們?我忙著抓人你們就在船上望風瞭望的嗎?!野生動物猛獸最容易傳播狂犬病,你們趕緊把他拉到醫院去,打狂犬針啊!……”
範高那邊隱約嘀咕:“臥槽啊,我看這他媽就是狂犬病已經發作的症狀吧,現在拉去醫院打針都來不及了……不不,章總我不是說您,您別要咬我麼……組長啊啊……”
“你跟他說,架打完了,我完好無損。”裴逸輕聲。
對講機在海岸邊訊號不好,滋啦滋啦一陣亂響,裴逸都聽出來對講機好像被某人蠻橫地奪過去了。
裴逸:“嗯……我沒事,那小子掛了,我又沒掛,章總您甭擔心。”
章紹池聲音低沉嚴厲:“太危險了,別做蠢事。回來見我,家長想跟你談談。”
陰霾在心頭擴大,海風吹亂視線視野。裴逸忍痛咬牙回絕了:“談什麼啊?……您又要做,您又要談,章總我有點累了,我不想談,回去再說吧。”
那時他駕駛快艇風馳電掣一般地趕回大船,聽見冷槍他心驚肉跳,瘋狂地跳上甲板去救人,特別怕這男人出事,怕自己來遲。好不容易救回了人,他可不是想要冷言冷語地回絕對方,再讓二舅舅寒心。
但就在幾分鐘之前,寧非語沉睡在海灘上身軀逐漸冰冷,淒涼的樣子又讓他震動,好像不幸窺視到自己將來在某個時刻,最終的結局。再次感到生理性頭痛,腦子裡某個部位像被金屬刺入,尖銳地發作。
許多他們這樣軍、警、特工職業從業者,都難免會這樣,典型的戰爭創傷型陰影。
他的職業操守、經歷的打擊以及他懷疑的隱情,錯綜複雜諱莫如深,都不能對章紹池道出分毫實情。偶爾也有恐懼、遲疑、退縮,不說出來就是體諒他二舅舅日子也不容易,公司據說快破產了吧,這筆生意又黃了吧?他不願給對方強加更多的憂慮和負擔,甚至未來難以預料的危險。
哥哥抱我一下啊,你也吼我一句。
他們都不愛聽,就我愛聽。
這種話只存在於模糊的記憶裡,好久都不再對任何人講。他也不再有其他伴侶。
海風吹透身體,大腦一片空白,只有手裡攥著一樣可怕的東西。他現在才真是魂不守舍,心驚肉跳。
裴組長從寧非語臀部摳出來代表身份和代號的嵌入式晶片。他找準位置一摸就摸到了,因為他知道像他們這種人,通常都會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