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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這聲音沉鬱不帶一絲溫情,“你不是自己會開門麼。”
門卡與指紋識別儀一起啟動,發出輕微聲響,門果然開了。
清瘦英俊的人,仍穿著昨夜那套暗綠格子呢西裝,還端端正正打了配套的棕色領帶,衣品一向不錯,進門文雅地點頭:“章總。”
終於有機會獨處一室,四目相對。那一刻牆上掛鐘秒針移動的聲響,都無比清晰,每抖動一下,兩人每一絲每一毫的情緒都如有實質,啪嗒,啪嗒,窸窸窣窣落在地毯上,彷彿擲地有聲。
一個是專程造訪,另一個嚴陣以待。
“章總,跟您道聲對不起。”裴逸直截了當,往沙發對面坐下。
“沒讓你坐下。你站著,我問你話。”章紹池眯眼打量,視線密集地落在對方身上,難得能看見個清晰人影。
貓一樣的人乖乖就站直了,眼神不可避免掃過屋中可視的一切,以及,茶几上擺放的東西。
章紹池:“凌晨我追的那人,是不是你?除掉那誰手下保鏢的,是你吧?”
裴逸不想解釋細節,也不推脫:“您一看就知道的,又瞞不過您。”
“你忒麼沒瞞我嗎?”章紹池盯著對方的臉,下巴,喉嚨位置,“死者身上故意留下竊聽器,你是打算怎麼對付我?”
裴逸微微前傾,坦誠:“不會對您不利,我確實有事相求。”
章紹池冷冷地:“我知道你要求什麼,老子今天也有事相求。”
裴逸噘嘴:“章總。”
章紹池臉硬得像一塊青石,今晚繃不住氣勢他就又輸了:“甭叫章總,你儘管叫舅舅!”
裴逸乾嚥了一下,再次掃過茶几上幾件奇形怪狀的好東西,知道這是他二舅舅憋不住火終於一座活火山要爆發了。請君入甕準備開席,桌上已經擺好用來收拾他的傢伙事兒。
章紹池眼底無波,示意他:你熟門熟路,你自己動手?
一根粉色電動棒,一根馬鞭,還有一個皮革與金屬混合質地的項圈,後面用一根金屬鏈子連綴著手銬。
“喊舅舅吧,你喊得越大聲越好,老子聽著就會越興奮。”
他緩緩地說。
……
裴逸來這一趟之前,是抱有很大希望的,因為那枚他安裝在章紹池床頭燈罩內的竊聽器。
他聽到了這人與俄國佬的全部對話,聽到了那一番禍水東引、二次嫁禍……二舅舅畢竟選擇了沒有出賣兩人之間情誼——假若他們之間還有藕斷絲連的幾分情誼。
裴逸突然彎腰雙手撐住茶几,湊近了快速低聲地說:“章總,我知道您公司近年資金鍊斷裂,恐怕很難短時間補上這筆虧空。您名下產業欠稅罰款,數額巨大,但是您這次這一步真的是鋌而走險了,您不應該上這艘賊船的。‘沙漠之熊’絕不會支付那筆佣金,他比您還更缺錢呢。他那些合同條款我仔細看過,也有問題,那些條件對您、對我們都太苛刻,您就不能……”
章紹池冷哼著打斷:“你看過我保險櫃裡全部檔案是吧,你是不是以為老子眼瞎也沒發現你在燈罩裡貼的那枚小‘紐扣’?!”
裴逸:“您既然知道,就是有意讓我竊聽,就是願意幫我,我也真心想幫您跳出這趟渾水,還能做一次善事……”
章紹池再次打斷:“老子是讓你聽到你想聽的動靜。聽得爽嗎?喜歡嗎?惦記老子的活兒?你是很想要吧?!”
裴逸:“……”
兩人講話都是飛快,沒時間再裝模作樣試探或者迂迴著兜圈子。
“章總,您也明白尼奧揚科夫斯基是什麼人,這人極度危險,這艘船上還可能劫持了人質。這事您應該聽到風聲了,是弗吉尼亞生化防禦實驗室的一位專家教授Henry Yang,十幾天前就被綁架失蹤——那是在無國界中立實驗室內供職的一位中國籍專家!我們不清楚Dr. Yang到底被藏在這艘船哪個位置,甚至無法確定這艘船是否真的帶貨並且對全船乘客安危有所威脅,或者沒有威脅只是一艘空船?”
裴逸不假思索講話飛快,爬上了茶几,躬身以跪姿懇求,臉抵到男人面前。
關於這船載貨的資訊也刺激到章總敏感的神經,但他故意忽略。“你把褲子脫了,過來,讓我舒服。”他平視打量眼前人,對旁的事情充耳不聞,扯開自己西褲皮帶和拉鍊。
他坐得大刀金馬,火焰和岩漿就快要傾瀉而出,火苗直竄天花板了,以眼神示意。
“……”
裴逸頓了一下,一切情緒掩蓋在精緻冷靜的雙眼之後:“這樣,您告訴我我想知道的,我給您您想要的,不過沒時間了舅舅您得利索快點兒 ……我會叫得夠大聲絕對讓您滿意。”
說著“嘩啦”脫掉上身西裝,扯開領帶和幾枚紐扣。胸膛脫出襯衫束縛,強烈的畫面衝擊著視覺和全部思維感官。
裴逸只是一手按在自己褲腰,還來不及俯身過去,下一秒男人突然發難,短兵相接閃電般的身手!
也說不清誰動作更快了,裴逸是被扣住後頸,一條結實的大腿抵住他腰窩,把他摁趴在茶几上。
咖啡色的一塊大玻璃上,倒映他微張的嘴,平靜的眼……他的額頭被死死抵在上面,雙手背縛動彈不得,金屬手銬“咔”一聲鎖死了。耳畔是屬於兩個人的爆裂喘息。記憶中有些久遠卻又相當熟悉的東西扣上他的喉嚨,一下子收緊,扼住咽喉,恰好硌到他喉結下方嵌入了金屬聯絡裝置的地方,有點兒難受,都他媽快窒息了。
他沒掙扎。或許就是這種來者不拒似的“隨您便”的態度,屢次三番激怒了身後的人。
脖頸與雙腕被扣,男人再用膝頭抵住他,攻擊他很脆弱的地方。
“呃。”裴逸輕聲哼了一下然後忍住,不想發出任何能被收入頻道的背景噪音。
他來之前,計劃內的對話方式也不是這樣,不知怎麼的。精神上極度的壓抑和身體的空虛,讓他也無法再忍,竟然好像,隱隱地,在盼望這樣撕裂感的親密。
“跟那個姓周的小王八蛋在這條船上爽過沒有?你跟他好了?”男人壓抑地質問。
裴逸無聲地搖頭,咬住下唇承受。
不會。
沒有。
他很疼。
他身後的人,深深地把臉貼在了他後頸、頭髮裡,渾身都在抖,也像是經歷了極端折磨的痛苦……
“弗吉尼亞的封閉實驗室裡存放有炭疽孢子試劑的超級第IV代樣本,所幸並沒有跟Dr. Yang一起被劫。但對方一定有所意圖,Dr. Yang作為生化防禦專家仍然掌握著最機密的試劑配方以及金鑰,假若全部落入那些人手裡,在伊利亞手裡……那傢伙能摧毀半個歐亞大陸……”裴逸喘息著,無視章總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