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趙欣欣一向是高貴而矜持的，雖然她也會有自己的小脾氣，但這些小脾氣在朱明看來也是可愛最多的。

直到這一刻，看著趙欣欣充滿指責的目光，聽到她寫滿質問的話語，朱明才第一次察覺到自己的想法錯得有多離譜。

站在他面前的這個人哪裡是高貴和矜持的，她分明就是自私與惡毒的最佳代名詞。

猶記得幾天前，趙欣欣故意在自己面前詆譭安言的時候，他雖然很清楚趙欣欣的小心思，卻還是下意識地主觀為她開脫了，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樣。

到了後來，這件事被安言報給學院，朱明雖然有過擔心，但卻從未想過要把趙欣欣牽扯進來。

這一切本就是他心甘情願的，怪不到任何人身上，而且欣欣一向很在意自己的名聲，他又怎麼能因為這件事影響到她呢？

他當時還想著，等到這件事徹底結束了，欣欣對自己的態度會不會有所改觀呢？

就算還是不可能接受自己，但至少在和自己交流的時候，可以不那麼避著其他人了吧？

只可惜他的想法才剛剛產生，他甚至還沒來得及為此暢想一下，就被現實狠狠潑了一盆冷水。

這盆冷水不僅澆熄了他之前不切實際的幻想，更澆滅了他對趙欣欣所有的愛慕與遷就。

直到這一刻，他才徹底意識到從前的自己到底有多愚蠢，也許在趙欣欣的眼中，他連一個跳樑小醜都算不上吧？

但是在這一刻，他竟然沒有感到憤怒和絕望，只感到一陣濃濃的諷刺，是對他自己的諷刺。

他閉著眼睛在趙欣欣的身後追了那麼久，不去看，也不去聽，以為這樣就能遮蔽所有傷害，到頭來才知道，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空想罷了。

朱明聽到自己無比冷靜地開了口：“欣欣，你真的是這樣想的？”

趙欣欣不知道朱明的內心戲，微微抬起下巴理直氣壯地道：“難道不是嗎？我當時就是心情不好，隨口說了幾句，要不是你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嘴，事情又怎麼會傳成現在這樣？”

朱明莫名有點想笑：“所以你當時言之鑿鑿，說安言在入學考試中作弊，還用不入流的手段巴結上了程家兄弟，這在你看來，就只是隨口說了幾句？”

趙欣欣的目光不禁躲閃起來：“我……我當時也是氣急了才會那樣說的，誰知道你竟然就相信了。反正這件事不管怎麼說，主要責任都在你身上，我就算說了安言的壞話，也只是告訴了你一個人，是你把這種謠言傳播出去的，最後還鬧的其他學院的人都知道了，所以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愛傳閒話。”

朱明苦笑一聲：“真的是我愛傳閒話嗎？難道到了現在你都沒看出來，我做這一切，全都是為了你嗎？”

“你少在這裡推卸責任了！”這口鍋趙欣欣當然不可能接，她厲聲斥責道，“就算這次的事情確實是我告訴你的，但之前呢？之前你可是經常到處傳播謠言，這是大家都知道的！”

朱明微微低下頭，聲音裡寫滿了苦澀：“如果我不這樣做，你又怎麼會記得我的存在？每次你想到我，不都是為了讓我幫你傳謠言嗎？”

朱明確實是大家眼中的大嘴巴，什麼事都喜歡往外傳，但最初他並不是這樣的。

是在一次偶爾聽到趙欣欣抱怨另一位同學的時候，他才茅塞頓悟般想到了一種可能。

如果他能幫得上趙欣欣的忙，她是不是就能看到自己了？

從那之後，他才慢慢變成了大家眼中的大嘴巴，也是從那之後，他才有了靠近趙欣欣的機會。

當時他還為自己的小聰明感到沾沾自喜，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到底有多麼愚蠢和可笑。

傷害了別人，更愚弄了自己。

第63章 顏面盡失

這一切, 都該到此為止了。

這麼想著, 朱明看向趙欣欣的眼神慢慢凝寂了下來, 再也不復當初的熾熱瘋狂。

但趙欣欣卻因為被當面揭穿而惱羞成怒起來：“你少在這裡血口噴人！我從來都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 這些不過是你自己一個人的臆想，憑什麼怪到我的身上！”

徹底看清了，死心了，有些話聽起來也就不那麼難以接受了。

朱明表情平靜地注視著趙欣欣，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你應該還不知道吧？就在一個小時前，我已經接受了學院的調查, 在整個調查過程中，我一個字都沒有提起你。”

朱明的話說到這裡, 趙欣欣的表情已經有了明顯的變化, 她好像微微愣住了，又像是在懷疑這段話的真實性。

朱明注視著她的表情, 一字一句地繼續道：“我告訴他們,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個人設計的，是我因為嫉妒安言入學考試中的成績，嫉妒他和程家兩兄弟走得近, 才會故意傳出這樣的謠言詆譭他。”

伴隨著朱明的描述, 趙欣欣的表情變了又變，最終定格在了惱怒上。

她本來並不覺得自己剛剛的態度或是言語有什麼問題，但在聽到這些話後，她的內心卻難免有了一絲心虛和愧疚。

但隨即這份心虛和愧疚就被更多的惱怒取代了，為什麼朱明一開始不說, 卻非要等到現在才說出這些話？

他是不是根本就是故意想讓自己難堪！

再說了，誰又知道朱明是不是被自己指責之後，為了找藉口推脫責任，才故意這麼說的？

她撇開臉，語氣生硬地道：“這件事本來就是你的責任，和我沒有任何關係，所以你有沒有接受過學院的調查都和我無關！”

繞是已經看清了趙欣欣的真面目，朱明還是被她的無恥小小震驚了一把，他氣極反笑道：“你說得對，這些確實和你沒有關係，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就和你有關了，因為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我會把這件事的真實情況如實上報給學院，並坦然接受學院的懲罰，希望你也能如此。”

他曾經以愛為名傷害了那麼多人，確實應該受到應有的懲罰。

趙欣欣的眼睛瞬間瞪大，她不敢置信地看著朱明：“你怎麼能這樣做！你憑什麼這麼對我！”

朱明的回答非常簡短：“這是我的自由。”

趙欣欣被氣得臉都紅了，直到這一刻，她也大概意識到自己今天的舉動可能是弄巧成拙了。

如果她今天沒有來找朱明，沒有對他說出那些話，也許朱明確實不會出賣她。

甚至於在以後，他還是會對自己死心塌地，心甘情願為自己做任何事情。

但偏偏她因為擔心，做出了這樣的事情，反而讓朱明改變了態度，給自己招來了一個不小的麻煩。

但像趙欣欣這種性格強勢又慣會推卸責任的人，即便心裡已經有了判斷，卻絕不可能承認自己的錯誤。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