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的靠牆看著那個哇哇哭的小矮子,對望了半天,決定算了,最後各種失落著翻回了學校。
書正伸手摸摸老楊樹的皮,微笑著想原來和瞿海映這麼近,他的爺爺、奶奶住這裡。其實很多年前,自己和他應該都在這片園子奔跑嬉鬧過,這緣分真奇妙。
“瞿海映……”書正摸摸老樹皮細細喊他的名字,“你是不是也在這裡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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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上的資料拿起來摞整齊,單手遞給於獲,就在這一瞬間瞿海映心頭忽然想起爺爺奶奶家後院的三棵大楊樹了,枝葉繁茂一如從前。可現在是冬天,應該只有枝椏了吧……
“我媽把書正也叫過去住了?”於獲來時候就說你家太后回來了,住老房子等你這兒開庭。
“對啊,她老人家恐怕是想考核考核‘媳婦’哈哈哈哈……”於獲把東西收拾好,順手關了電腦,把這話說完之後,遞了一根菸給瞿海映。
瞿海映拿過會面室另一張桌子上的菸灰缸,放在兩人都稱手的地方。
於獲給他點上了煙。
“考核這種自尋煩惱的事情她不會做,多半是不想做飯。”瞿海映吸了一口煙,覺得嗆。也是,本來就不怎麼抽,又這麼久沒得抽,這個結果正常,“不過,我媽要吃苦了。書正做的飯菜什麼都好,就是味道太寡淡。一般情況下沒有辣椒。我估計要不了兩天她就會自己動手弄吃的,算盤沒打好。”
“你別嫌棄了,寡淡的你都吃不到了。”於獲呵呵笑兩聲戳瞿海映的痛處。
瞿海映嘆口氣,狠吸一口煙,“於大爺,你爭點兒氣,給我再縮短點兒刑期好麼?”
“瞿海映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啊,本來是要給你做無罪辯護的,你自己不願意,這時候又跟我嚎縮刑期。逗於大爺玩兒呢?”於獲二指夾著煙,說的時候菸灰眼看就掉了下來。
瞿海映拿起菸灰缸給他接住了,嘆口氣說:“不瞞你說,之前念著書正,有心豁出去了不坐這個牢。後來吧,他還挺能幹的,沒有了我也撐得住。權衡一下,還是坐吧,別為個不存在的擔心,把以後的路給走絕了。”
於獲聽了瞿海映這話嘿嘿笑,“瞿海映,我怎麼沒發覺你這麼老媽子,你看你們家書正老師都是從門縫裡看的是不是?把他看得太扁了。就我覺得啊,書正是那種面上看著又悶又慢,其實心裡清明得很的人。你進來之後,你家那攤子,理得順順的,就這勢頭,等你出來的時候恐怕家業得更大。不過那家業姓書,跟你沒關係了……”於獲還就戳刀子戳順手了。
“家業是他的,我也是他的呀,怎麼就沒關係了?我和家業都是書正老師的。”瞿海映最後那句說得特別慢,那每一個字從嘴裡蹦出去的時候,如此歡愉。
“呵呵呵……”於獲服了瞿海映了,“你選擇坐這個牢是對的,這樣出來就清淨了。你家書正老師那兒就只說一句話,他知道了,我心裡沒底,要不要我去給他捋捋這個道理?”
“隨便你。我覺得應該不用,他心裡清楚的很。”瞿海映對書正有信心。
“以後,我也找個這麼懂事兒的在身邊養著,多省心啊……”於獲說不出的羨慕。
瞿海映把菸頭捻息,說:“你兒子已經這麼省心了,我估計老天爺不會再讓你省心,能者多勞嘛,於大爺就你這能力養個糟心的也沒什麼,呵呵呵呵……”這種互戳刀子的活動,有益於大腦保持活力,瞿海映決定在於大爺戳了自己兩刀之後,也戳一刀回來報復一下。
“瞿海映,心不好啊……”於獲不開心了,“等著多坐兩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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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正一夜沒睡,端端在客房裡坐了一夜。窗外的城市很陌生,不管是夜裡的霓虹還是早晨的陽光。在自己和瞿海映的城市,早晨不會有這麼藍的天,特別是冬天。
心裡是怎麼回事兒,書正說不出來。
傷心麼?
最傷心的時候是書正隱隱覺得瞿海映回不來,最終又證實了的時候。
最傷心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擔憂麼?
最擔憂的時候是瞿海映被帶走後杳無音訊的那幾天,書正不知道瞿海映正面對著什麼,也不知道瞿海映選擇了什麼,更不知道自己要面對什麼樣的未來。
最擔憂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著急麼?
最著急的時候是昨天離開家,從自己的城市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這兩千多公里是自己和瞿海映之間最大的距離,書正著急著把它縮小,把他縮小成無足輕重的一部分。
最著急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不安麼?
最不安的時候是面前擺著一大攤子的事情,自己動手一件件做下去,不知道合適不合適,不曉得服不服人心。
最不安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苦澀麼?惆悵麼?慌亂麼?
書正覺得都不是。
因為瞿海映就在眼前,未來就在眼前,自當心如菩提。
☆、第六十回
“那更玉軟香溫,情兒意兒,那些兒不動人。他獨自理瑤琴,我獨立蒼苔冷,分明是西廂形境……”瞿海映望著窗外已然躍出雲海的一輪金日,忽得想起了這一句,興致一起便細聲唱下去。
唱得渾然忘我,唱得情牽肝腸,唱得滿眼裡都是書正了,瞿海映輕笑兩聲,停下來。
到底能見著他了。
見著了的話,書正老師會是什麼模樣?
抿嘴皺眉掐著自己的手指頭?呆呆看著瞿海映目不轉睛?還是眼裡頭半含薄怨的瞪著瞿海映?
瞿海映想了許多,最後統統否決了個乾淨。
那些樣子的確是書正,卻是曾經的書正。
事到如今,瞿海映無比確認,書正老師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悶貨了。他能從容應對各路人馬,他能打理好家裡的生意,他能安排好長輩家事,他能鎖住瞿海映的一顆真心。
瞿海映覺得萬分慶幸,到最後的最後,書正是這樣的一個書正。
瞿海映對書正,除了有愛他的一顆紅心,還無端憑添有一份領路人的責任,這是一個大大的私心。
因為瞿海映知道自己是個俗人,是一個俗人就避不開生老病死,就避不開掙錢養家。其實瞿海映願意書正在自己的庇護和看顧下做一個“裡面”的人,可終究是個俗人,想著萬一自己不能了,書正要怎麼辦?一想到這個瞿海映就能焦慮到吃不香、睡不著,終究還是討厭地來做了這樣一個領路人,拉著、拽著把書正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