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會兒裝得低聲下氣道:“書正老師哎求您賞句話行不?”
“嗯。”書正也不知道為什麼,聽到瞿海映在電話裡呱啦呱啦,剛才的不愉快就沒了。
☆、第五回
瞿海映問了半天人在哪兒,書正先是說劇團,然後又改口說龍字巷。瞿海映腦子裡過一下這倆地方,不無嘲諷地道:“書正老師,就你那點心眼都用來對付我了,平時生活可怎麼夠用啊,能不能在我這兒省著點用?”
市劇團在東風巷口,往西百把十米就是龍字巷,書正的改口分明就是不想自己去劇團門口出現,哎呀,耍個心眼都直來直往沒鋪墊,這麼的沒有技術含量,書正老師怎麼笨成這樣啊?感嘆之後瞿海映又笑了,書正他從來就沒變嘛,白長歲數、白吃飯了。
到龍字巷往右轉,遠遠看見書正站在口子上。穿著深藍色的襯衣,外套著駝色開衫,統共四顆紐扣還扣錯一顆,身形筆直,頭髮被風吹得有點亂,又抱著一盆蘭花,形象頗為詭異。可書正完全沒意識,專心致志看著眼前的車流,等著瞿海映來。
瞿海映估計書正恐怕看不到自己,前兩回載他開得別人家白色的車,今兒開的是自己的車,黑色。就書正那腦子,恐怕也就記住了顏色,車牌、車型什麼的絕對一塌糊塗。
開進龍字巷,停車下來,往書正站著的巷口去。快走到跟前了,瞿海映踱到對面街邊,和書正隔著龍字巷這不太寬也不太窄的街面遙遙對著。瞿海映就那樣站著,也不出聲兒喊一句書正,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裡,一面看著書正,一面猜度書正要什麼時候才能看見自己。
瞿海映覺得自己也是無聊得透頂了,可做著這事兒卻是十二分的愉快,緣由在哪兒瞿海映一點兒也想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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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白色的車書正都會多看一眼,結果一輛接一輛,沒有一輛停下來。書正看看懷裡抱著的勝雪,覺得把它帶到這種車流密集的地方真是唐突了。摸出手機看看,害怕瞿海映打電話自己又沒有聽見,還沒看清楚時間,一輛白色的小車開過,書正的眼神趕緊跟著看過去,人家卻順著大街直溜溜走掉。
埋頭看了時間,書正覺得身上有點不自在,就像被素不相識的人死盯著打量一樣,撇頭看左右,都是等著過街的人,莫名的抬起頭看看前邊,就和瞿海映似笑非笑的眼神撞上了。
那瞿海映和對街的紅綠燈杆並列,很是隨意的站著,中長風衣是復古款,腰帶在秋風裡翻飛,雙手都插在風衣口袋裡,微微抬著下巴睨視著自己,似笑非笑的微微翹著嘴角。
書正撇開瞿海映戲謔的眼神,把他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心裡想:張有財說的對,看長相自己賺了。
瞿海映往右邊走了半步,對著書正抬抬下巴,示意他過來。
書正抱著蘭花開始過街,瞿海映等他走到自己身邊,笑說:“我站這兒都快起蜘蛛網了,書正老師你的視野窄成什麼樣了?”
書正指著大街邊說:“我以為你會停在那邊……”
瞿海映捏著書正的手再往上抬一點,說:“書正老師,你看見那兒有一個圓牌子沒,上面有一個紅叉,那個牌子的意思是禁停。”瞿海映說完伸手把書正懷裡的蘭花給接手了,捏著花盆的邊沿拎在手上,隨意的很,就像隨時都可以順手扔出去似的。
書正看著那個大大的禁停標誌,微微紅了耳根子,他是不怎麼懂,可是沒考過駕校的人有幾個清楚?腹誹之後找到一點兒平衡,抬眼看見瞿海映一臉嫌麻煩得拎著勝雪,心都跳到嗓子眼兒了。
“你今兒又買花了?還是開好了的。哎,我送你那盆兒呢?說是這兩天就開花的。”瞿海映看著書正要伸手拿花,順勢就抬高了不讓他夠著,“我給你拿,你不嫌重啊?”
書正不死心又伸手夠了一回,瞿海映一側身子就不給他,拉開副駕車門拿膝蓋頂書正進車裡去。
拿不到花的書正只好死心,坐進車裡,剛坐穩,瞿海映把花給他放到腿上,“拿去,你的心肝寶貝。”沒好氣關了門,繞過車頭上車來。
書正看著瞿海映的側臉,說:“這是你給的。”
瞿海映的嘴抿成一條線,側頭把勝雪好好打量了一番,敷衍似的說哦哦哦。
書正從他的眼神看出來,瞿海映根本就沒印象了,抬手指指花,說:“六朵。”
“噢……”瞿海映做作的點頭,然後撇頭看這書正,對著書正眨巴眨巴眼睛,笑說:“我懂了。我送的花,你才寶貝,是不是這個意思?我懂了呵呵呵……”
書正伸手摸摸勝雪的花瓣,看看自個兒樂的瞿海映,不冷不熱道:“花還給你。”
瞿海映並不搭理書正,車子匯入車流之後才說:“小氣的很。除了跟我賭氣不會做別的是不是?說你兩句就還給我,要還給我你還抱著它到處走?好看、喜歡、愛不釋手,承認一下有這麼難?”
“紅燈。”書正目不斜視看著前方交通燈,瞿海映說自己正在興頭上,眼看就要開上人心道了。
一腳踩下剎車,瞿海映樂了,抬手戳書正的臉,“書正老師挺有用嘛!”
書正沒來得及撇開頭,被瞿海映得手了。九十秒的等待時間太長,書正心裡過了幾個輪迴,終於還是開口。開口之前書正覺得,怎麼就瞿海映這麼麻煩,不跟他說話事情只會愈來愈糟糕,“這個花太名貴,我不要。”
瞿海映一聽見“名貴”兩個字就挑了眉毛,伸手戳戳那雪白的小花,“是挺香,名貴不至於吧?又不大朵又不豔色。”
書正看著瞿海映作孽的手,一把捏住推開,“蘭花越素越名貴。”
“你管他名貴不名貴,喜歡就安心養,不準跟我賭氣。”瞿海映著綠燈要來,擅自總結,綠燈亮第一時間衝出去,“賭氣傷身,傷身我心、疼。”
書正忽然覺得肉麻,不自在得看了瞿海映一眼。
瞿海映笑給他看,笑完了頓一下說:“受用吧?就喜歡這套是不是?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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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正回想了一下,和瞿海映在一起幹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吃飯。而且每回吃飯必定教育書正,吃飯是人生一等一的大事情,不能隨隨便便就敷衍掉,煮餃子湊合一頓的事兒我勸書正老師你還是少幹云云……一來二去習慣了一吃飯就有瞿海映在邊上吧啦吧啦嘴碎,有時候吃著吃著突然靜默,書正都有些不習慣。
瞿海映對於找吃的非常擅長,這城市的大街小巷對他來說好像就是自己家一樣熟悉,去個飯館跟去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