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溫暖的觸覺。被他的掌心所包裹著,是熟悉卻又令人感傷的感覺,想要縮回手去,可是他卻握得更緊,抬頭瞪他,但楊曉冬的臉寫滿了“只握這麼一段距離,求你了”的迅息,最終還是無法縮回手去。
日期:2011-02-28 20:46:07
不要緊的,青唯,因為約會才剛開始而已。我這樣地對自己說。
電影院外楊曉冬張羅著零食和汽水,跑下跑下買了一大堆,然後又勤快地尋找著座位號,我們坐的是第四排,既不會太近又一點兒不遠,坐下後楊曉冬撕開薯片先塞過來,我推回去的時候,看見他有些悵然若失的樣子。
《山楂樹之戀》是部沉悶並且無聊兼做作的電影,男主角很高,有著張藝謀最鍾情的鄉土氣息的外表和氣質,唯一好看的是那口和小白牙一樣顯眼的牙齒,看著那潔白得發亮的牙齒,我就聯想到小白牙。
電影才沒開始多久,就插入文字用來交待劇情,接著又跳躍到靜秋和老三已經交錯的情感,整個觀影感覺無趣極了,偌大的電影院裡面對白不時在耳畔響起,昏暗的環境下,楊曉冬的手悄悄地伸過來,蓋在我的手背上,我知道他是在用各種所能想到的方式在向我示好。
“挺單純的兩人。”他附過來在我耳邊輕聲評論著。
“是嗎?”我笑著也輕聲迴應,慢慢地移過去,在他耳畔柔聲地私語著,“你也好意思帶我來看《山楂樹之戀》,人家老三為了靜秋至死不渝,啥時都想著靜秋,啥時都在心裡對靜秋說話,你卻被我最鐵的朋友給睡了。”
“?!”有那麼一刻,感覺到楊曉冬身體的震動,隨後他整個人都僵住了,視線直直地定在螢幕上,我繼續在他耳畔私語了下去:“看著老三和靜秋,我都替你羞愧,你劈腿自個女友最鐵的閨蜜,還好意思帶著女友來看純愛電影。”
覆在我手背上的那隻手,緩緩地、黠然地縮了回去,就在那隻手即將離開時,我一把抓住了它,將它牢牢地握在掌心中:“你讓我這樣痛苦,《山楂樹之戀》你還好意思看下去,還好意思發表評論,看著老三你都不覺得羞愧嗎?”
楊曉冬終於轉頭看了我一眼,那一眼中蘊含了悲傷、無措、怒意、歉疚的複雜迅息,他想抽回手,可我握得卻越緊了,最終他作出了放棄,任憑我握著那隻手,接下來我們誰也沒有說話,這一場電影,對於彼此來說都是一次折磨。
日期:2011-02-28 20:57:45
離開電影院後我們信步走了一段,楊曉冬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面,神色黯然地配合著我的腳步,過了好一會兒,他終於忍不住打破了沉默:“青唯,咱能不能不要再這樣互相折磨了?你這樣我心裡實在不好受。”
“可是看著電影,忍不住就那樣做了。”我甜美地笑起來,我知道此刻自己的形象一定是可愛的,接著我伸出手去挽住楊曉冬插進口袋的右手的臂膀,“你說在香榭訂了位置是吧?我還記得那裡的烤鴨肝的味道。”
“……”楊曉冬怔怔地看著我,是那種防備的神色,沒過多久,我聽見他微微嘆了口氣,然後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好,我帶你去。”
“為啥嘆氣呀?”我依在他的肩膀上問。
“因為我很瞭解你,青唯。”他語氣飄浮地說,“得了,不管怎樣那也是我該受的,這一次,就一定要好好給你個誠心的約會。”
楊曉冬知道我即將做什麼,也清楚這甜美可愛的笑容下蘊藏的鋒芒,我端詳著他的側臉,是啊,這是從小一起長大、最終成為我的戀人的男孩,別人或許會被迷惑,但對於真正的我,他、趙衛紅和李晨都是再清楚不過的。
接下來的約會,楊曉冬再也沒有笑過。
香榭是常熟路一家法國風味的餐廳,有著開闊的空間,裡面以水晶、燈光和玻璃構築出一個流光溢彩的世界,聽著那悽怨又優美的香頌,我們點了黑蘑菇、鴿子、青蛙腿、蝸牛和烤鴨肝,在等待著開餐的時候,嘗著作為開餐酒的藍莓酒,我搖著酒杯,視線不經意掠過楊曉冬印在高腳玻璃杯口的嘴唇,忽然就無法再移開。
是很好看的嘴唇,厚簿適中且柔軟,我看著他的嘴唇,楊曉冬留意到我的目光,不太自然地放下杯子:“咋了?”
“我在想這雙嘴唇印在衛紅唇上時,她是什麼感覺?我們是這麼鐵的朋友,她的感受會不會和我一樣?”我微笑著說,“對了,吻衛紅時是啥感覺?你們會不會來法國式又深又長的溼吻?你會不會把從沒帶我體驗過的吻技獻給她?”
“青……!”楊曉冬險些被嗆著,匆匆地咳嗽了幾聲,他往後靠在椅背上,“能不能甭再提這些事兒了?如果你真的那麼痛苦,走過來當眾扇我幾耳光好了,但能不能甭提這些他媽的鬼話啊?”
“可是我真的想知道嘛。”我撒嬌說,在其它食客看來,這場面就彷彿一個漂亮時尚的女孩子,在用技巧來討繃著一張臉、悶悶不樂的男朋友歡心的樣子,是的,真正的情況也就只有我和楊曉冬清楚是咋回事兒。
“衛紅會不會覺得你的嘴唇柔軟呢?她對於你的吻技的評價怎樣?我真的很好奇嘛。”我持續撒嬌的語氣,和甜美的笑容,似乎對於楊曉冬是更加倍的折磨和刺激,他看著我,定定地看著我,最後受不了地小小地叫了出來。
“你能不能不要再這樣子我拜託你!我倒情願你狠狠地瞪我、在桌下拿鞋子踩我的腳、把酒潑我身上,我說你能不能不要再這樣軟刀子殺人?看著你笑得那樣,我心裡都難受!”
他輕嘆口氣:“青唯,咱能不能不要再這樣了,我知道你痛苦,可是我心裡也不好受,這幾天我都沒怎麼睡得好覺,昨天會見客戶時還說錯了話,你知道搞公關公司的,說錯話給客戶多大負面印象麼?‘你搞公關的連場面話也應付不好’,青唯,我心裡很亂。”
“……”我直視著他。算了,怎麼可能就這樣算了?他帶給我多大的恥辱?他簡直是用刀紮在我的心上!絕對不可能就這樣算了!就在氣氛變僵時,第一道菜青蛙腿被服務生送了上來。
“吃吧,我很期待這裡的手藝。”我率先拿起刀叉,在我的催促下,已經完全喪失胃口的楊曉冬也拿起了刀叉。
日期:2011-02-28 21:10:48
是記憶中的美妙味道,上海的法國餐廳中,我最喜歡的就是常熟路的香榭,這裡有我和死party以及戀人的蹤影,趙衛紅、楊曉冬、李晨……我悠然地咀嚼著青蛙肉,然後看著對面的楊曉冬。
“唔!”他才剛將青蛙腿放進口中,臉上的表情就立刻變了,“辣……”,我聽見他皺著眉頭說,然後楊曉冬的第一個反應是找服務員,他的手指向傳喚鍵伸了過去,在即將按下時,忽地想到什麼似的,最後停頓了下來。
“是你……”他看著我。
“我一直都很喜歡法雷恩主廚的。”我表情愉快地品味著美食。
“是你……”他喃喃地說,隨繼又重新抓起刀叉,看著面前的青蛙腿,“如果這是你所希望的話……”
他開始一口一口地嚐了下去,每吃一口,他的額頭就有冷汗沁了下來,然而他還是逼著自己吃了下去,然後是另一條,我看著他艱難地咀嚼著,每咽一口都彷彿是受刑,剛開始,我覺得很暢快,可是漸漸地,漸漸地……就不是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