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馳樂跟人要了杯衛生站的開水砸吧了兩口,最終沒發現什麼不對勁。
鄭馳樂認認真真地記錄下發現病情的時間、發病時的症狀、周圍的環境等等,心裡還是沒底。
他忍不住問季春來:“病徵主要出現在面板上,可能是內因造成的,也可能是外因造成的,我們在這裡似乎找不到外因……”
季春來點點頭,順勢引導:“那我們換個方向入手,你覺得應該找什麼方向?”
鄭馳樂說:“內因很大可能跟母方有關。”他問還沒離開的醫護人員,“你們知道他們是哪裡人嗎?”
出了這種事,醫院的人當然少不了打聽一下,所以這個問題很快就得到了答案:“這倒是巧了,他們都是今年年初才遷回鎮子裡來的,以前也都住在我們省的北邊,跟華北省很接近。”
鄭馳樂把這個線索記下了。
季春來沉吟片刻,跟醫護人員道歉以後轉頭對鄭馳樂說:“走吧,回去了。”
鄭馳樂想問季春來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卻看到季春來一臉疲憊,頓時把話嚥了回去,自個兒在心裡思索起來。
最後一個線索確實很重要,同時遇到兩個相似的病例是很幸運的,一對比說不定就能找到突破口。
都是北邊,接近華北省。
鄭馳樂暗暗記下這個線索,跟著季春來跑回嵐山小學。
當晚鄭馳樂半夢半醒之間還在琢磨吳棄疾到底在想什麼,怎麼會出這樣的昏招。
就算真想見師父,也不必來這麼一手啊!這不是把師父越逼越遠嗎?
難道當初師父說的是真的,這個人眼裡只有權勢和名利,根本毫無醫德?
38第三十八章:病因
就像是約好了一樣,第二天一早魏其能就找上了季春來,跟他說起省院那邊的情況。
原來省院本來是想找吳棄疾的,可吳棄疾前些天跟省院醫療隊下鄉跟進汙染物致癌的情況,他回來後本來要去看看病嬰,沒想到幾日來的奔波把他自己給累倒了,踏上回程時就不停地咳嗽。
季春來沒去琢磨這些情況是真是假,正好魏其能也要去省城辦事,他和鄭馳樂搭魏其能的順風車出山。
秋風涼了,鄭馳樂也穿上了關靖澤捎來的外套。
跳下車的時候鄭馳樂正好見到吳棄疾站在省院門口那隻大獅子旁,他帶著白色的口罩,比起上次見面時看起來憔悴了幾分,想來電話裡說的疲勞過度並不是假話。
鄭馳樂瞧見了,季春來自然也瞧見了。
他站在原處一會兒,走上前說:“病人在哪裡?”
聽到季春來開口,吳棄疾眼裡掠過一絲喜意。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用他那因為缺乏睡眠、疲累不堪而變得沙啞的聲音說道:“您跟我來。”
季春來跟著吳棄疾往裡走,被忽略的鄭馳樂只能抱起藥箱自個兒跟著他們跑。
吳棄疾敲響辦公室門時裡頭的醫師們正針對兩個病嬰的情況進行辯證,見到吳棄疾時一下子安靜下來。
鄭馳樂明顯感受到幾道帶有敵意的目光。
這不難理解。
吳棄疾雖然已經三十多歲,但對於醫生這一行來說依然是太年輕了,再加上他並不在省院任職,上頭把他找過來等於是打了在座所有人的臉!
就算吳棄疾後來平步青雲,不也有許多人認為他是靠著後臺走上去的嗎?圈內對他的醫術各有評議,始終不認同他的人也是有的。
不過吳棄疾還沒開口,省院的院長許國昌已經站了起來,走上前熱絡地握住季春來的手:“季先生,終於又見面了。”
許國昌同樣已經年過半百,鬢髮已經開始發白。他的聲音帶著幾分激動,看得出是真情洋溢。
季春來一時有些想不起這個人,回想了一會兒才想起許國昌是誰。原來當初許國昌也下過鄉支援醫療條件落後的地區,當時季春來正好也去了那兒,見許國昌是個挺有想法的人就多留了幾天,跟許國昌探討過許多醫術上的東西。
他鄉逢故知,季春來也露出了笑容:“叫什麼先生?少來埋汰我,叫我老季就行了。”
許國昌也不多說,拉著他就跟人介紹:“這位就是季春來,建國前那位姓李的葫蘆居士嫡傳弟子,我這兒從來不講究什麼民間派學院派,誰治得好病我就聽誰的。”
聽到季春來和葫蘆居士兩個名字,整個辦公室都陷入了寂靜之中。
季春來也許有人沒聽過,葫蘆居士卻是人人皆知的。
葫蘆居士之所以那麼有名是因為他是開國那一位的醫生,說是“御醫”也不為過。他是個道士,沒留下姓名,只告訴別人自己姓李,由於他喜歡拿著個葫蘆喝酒,片刻都不離身,因而那位戲稱他為“葫蘆居士”。
葫蘆居士脾氣古怪,一生中沒幾個親近人,老來倒是收了個徒弟,將畢生所學都教給了他。
後來葫蘆居士跟那位生了嫌隙,揮揮衣袖帶著這個徒弟雲遊四海。
誰都不知道葫蘆居士的下落,也不知道他的生死,直到某地大災後季春來出現在那一帶幫忙完成了災後防疫工作,才有人漸漸注意到昔日那位葫蘆居士的徒弟已經出師。
季春來這人也有些古怪,他平生的熱情似乎全都放在了醫道上,只要跟他聊醫學上的東西他可以不眠不休地跟你交流個三天三夜,可你要是想從他那兒聽到別的東西,那絕對是白日做夢——他半句都不會多說。而且即使碰上了真正的知交,要離開的時候心裡也不會有半點不捨。
因此季春來的名聲雖然越來越響亮,行蹤卻鮮少有人知道。也正是由於季春來行蹤不定,平時找不著人實在太正常了,他坐牢的這些年才會無人探望也無人知曉。
吳棄疾倒是打聽到了,但季春來不肯見他,而且那時他還只是個沒有名氣的小醫生,根本沒辦法幫上忙。
總而言之,季春來和他的師父幾乎都是傳說中的人物。
許國昌突然拉出個人說這就是季春來,其他人自然反應不過來,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許國昌也不管氣氛冷不冷,朝這個病案的主治醫生說:“把情況說一說。”
提到病情,所有人都回過神來。能進省院的醫生自然有兩把刷子,三兩下就把病嬰的情況詳細地介紹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