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嫂瞧見他們在打鬧,也不打擾,出去跟關振遠感慨:“靖澤就是得有個同齡的伴兒。”
關振遠笑著說:“他周圍的同齡人還少嗎?這小子眼光高,一般人他可看不上眼。我看他跟樂樂是看對眼了,要不然他是不會理人的。”
張嫂很贊同關振遠的看法:“也是,樂樂那機靈勁瞧著就讓人喜歡。”
這時鄭彤開啟門回來了,剛好聽到張嫂誇鄭馳樂,頓時百味雜陳。她心裡藏著事,表情難免會帶出一點沉鬱,關振遠看了就覺得奇怪:“我說你們姐弟倆怎麼一個表情?說好了的?”
鄭彤一僵,強顏歡笑:“忙了一天,有點累。”
關振遠說:“瞧瞧這笑得,比哭還難看。今天去找吳先生,談得順利嗎?”
鄭彤說:“吳先生答應了公休日要過去。”
關振遠說:“那正好,公休日我也放假,到時我們一起過去就成了。”
鄭彤點點頭。
接下來的兩天鄭馳樂依然由關振遠載著往吳棄疾那邊跑。
經過三天的觀察,鄭馳樂發現吳棄疾的用藥分明非常高明,遠不是他以前認為的“只用重藥”,相反,吳棄疾更多的時候都跟季春來一樣儘量選用“上藥”——即沒有毒性或者毒性很低,長期服用都對人體無害的藥物。
鄭馳樂還跟童歡慶混熟了,別看這傢伙長得圓圓胖胖,他腦筋的靈活度和操作的靈活度都遠超於一般人!平時這傢伙都看起來整一個傻大個,可一遇上患者他卻跟換了個人似的,認真敬業到讓人無可挑剔。
至少鄭馳樂是尋不出錯處的。
同時鄭馳樂也已經從童歡慶嘴裡掏出了一點兒吳棄疾的事:童歡慶拜師是五六年前了,那時候吳棄疾就已經非常厲害。童歡慶從小就愛極了醫術,見識了吳棄疾的本領以後哀求家裡人想辦法讓吳棄疾收自己為徒,一開始吳棄疾是不肯的,後來他父親跟吳棄疾談過以後,吳棄疾才點了頭。
童歡慶悄悄對鄭馳樂說當時他在偷聽,隱約聽到了吳棄疾的“師父”,一直非常心向神往:師父都這麼厲害了,“師公”得多厲害啊!
鄭馳樂聽後與有榮焉:那可是他師父,能不厲害嗎!
不過童父說服吳棄疾收下自己兒子時居然會提到“師父”,說明吳棄疾做的事似乎真的和師父有關。
鄭馳樂繃著小臉,嚴肅地思考著裡面的每一個關節。
吳棄疾抬頭時看見鄭馳樂和童歡慶相處愉快,頓時對拐帶鄭馳樂又多了幾分信心:師兄弟間相處融洽,好事兒!
日子飛快流逝,公休日很快就到來。
吳棄疾跟著關振遠一行人坐上了回鄭家村的客車。
☆、第十七章 引導
這年頭的客車還沒有嚴格地規範起來,出了省城以後就是典型“招手停”,一路上陸陸續續地上了不少人。
商品經濟越來越發達,很多人都穿上了時下流行的“的確良”,滿眼都是花花綠綠的色調,看上去非常洋氣。
鄭馳樂想起自己以前也覺得這種衣服很好看,還想過要攢錢買上一件。不過後來他跟著季春來大江南北地跑,對這些東西的追求反而淡了,因而也沒機會讓自己“時髦”一把。
現在以“未來人”的審美看這些大紅大綠,還真難以接受!
一邊的關靖澤也注意到鄭馳樂盯著那些“的確良”直看,他一臉正直地說:“我小姨給我買了幾件這樣的衣服,你要是喜歡我就送給你吧。”
鄭馳樂:“……”
鄭馳樂迅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關靖澤的小姨他是記得的,那為女中英豪自己開了家服裝設計公司,“前世”在國內挺有名。
可惜的是作為公司老闆她收穫最多的是這樣的哀嚎:“求你了老大!我們會全心全意為你工作,你千萬別動手!”
因為這女人眼光極差,色感糟糕,款式設計更是“大膽又新穎”,怎麼驚悚怎麼來。
以前她送衣服給佳佳的時候佳佳都快哭出來的,過後偷偷問他這個沒有親緣關係的“小姨”是不是很討厭她。
可想而知對方送的衣服是多麼的“標新立異”。
對於關靖澤這種禍水東引的惡劣行徑,鄭馳樂決定堅決予以鄙視!
被關靖澤那麼一鬧,鄭馳樂倒是輕鬆了很多。
他們先見到的是鄭馳樂的“三堂叔”,鄭老三正在門口抽著老煙呢,見到他們以後驚奇地說道:“大妹子怎麼回來了?”他的眼睛不太好使,眯起來看了老半天才認出鄭馳樂幾人,“這是侄婿和樂樂……還有……”
鄭彤說:“這是靖澤,還有吳醫生,我想讓他幫爸瞧病來著。三叔,我爸在嗎?”
鄭老三說:“在,當然在,這會兒他應該在打理後院那片菜園子,”見鄭彤面帶擔憂,他長嘆一聲,“大妹子你也別勸他在床上躺著,這人老了就是停不下來,你不讓他幹活他會很難受。”
鄭彤點點頭說:“我知道的,而且我爸那脾氣誰都擰不過他,沒誰能勸得了他。”
鄭老三瞧了吳棄疾一眼,說道:“吳醫生看著很年輕啊,我這個二哥遇到醫生是最不合作的,你可得擔待點兒。”
這時候裡頭走出一個瘦弱的老頭,他瞪著眼睛說:“醫生?什麼醫生?”
正是鄭存漢。
鄭馳樂吃了一驚。
相比他記憶裡的模樣,鄭存漢這會兒看起來實在太瘦了,整個人都乾癟了,渾身的骨頭看上去像凸出來似的。
鄭馳樂覺得眼眶有些溼潤。
他想到自己負氣離開的那十幾年裡,這個幼時常常中氣十足和他對吼的老頭兒可能飽受疾病折磨、甚至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撒手人寰,心臟就一陣一陣地縮緊。
他怎麼就沒有想到這種可能!鄭存漢突然把他送走、鄭彤突然不再認他,都是最明顯的徵兆。
關靖澤一直在觀察著鄭馳樂的神情,看到他眼角的亮光後微訝,不動聲色地記在心裡。
而吳棄疾也已經在進行“望聞問切”裡面的“望”,從鄭存漢的種種表徵看來,情況不容樂觀!而且從鄭存漢的語氣和神情來推測,他似乎對就醫很反感——這可就難辦了。
他還沒想好說服鄭存漢的策略,鄭存漢就梗著脖子說:“這又不是節日,你們回來幹什麼?還帶醫生?我早就說了,我不需要看醫生!”
鄭彤正要勸說,鄭馳樂已經跳了起來:“有病就該治!”
鄭存漢從看到鄭馳樂跟鄭彤一家一起回來,心裡就堆著濃濃的擔憂。頭正疼著呢,聽到鄭馳樂在那瞎吼,鄭存漢怒道:“你不是說再也不回來了嗎?還回來做什麼?一回來就沒大沒小,像什麼樣!”
鄭馳樂氣得不輕:“我就沒大沒小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