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個官兵模樣的人正自惡聲吵嚷著在廳中搜檢,地上則已亂成了一鍋粥,鞋子、手帕、簪環、果子、酒壺等物散了一地,十幾個衣履散亂的青樓女子兀自瑟縮著站在一處,那些來此找樂子的酒色之徒也一個個唬破了膽,有的直接在地上尿了褲子。廳裡一片哭爹喊娘之聲。只餘那日在後院接我們的桂姐猶自斷斷續續勸道:“幾位官爺,有何要事且慢慢坐下來說,要金銀、要姑娘,我們這裡都是有的。那邊那位毛七公子的爹爹是倒臺,那邊李二爺也是江湖上走動的人,黑白兩道,官爺們要什麼方便,我們都沒有不盡心的……”那些官兵卻哪裡聽她,只晃著明晃晃的鋼刀四處撥拉,將地上的男男女女衣服劃破不少不說,當場皮肉見血的也不在少數。
見此情形,我心中甚為納罕,心道,這地方原本魚龍混雜,三教九流無所不具,若是尋常官兵搜檢,這些人斷不至嚇成這樣。何況來此尋歡者,只怕少不了地方官、地頭蛇之流。這些人平日只怕是欺橫慣了的,對方不過十多個人,何至於就這副膿包相了?再則,這裡既是羅敷等人的下處,後院又有些重大的隱秘,必也是和江湖上的幫派有些瓜葛的,尋常人等,只怕是唬他們不住的。
卻聽得大廳正中忽地一陣喧譁,那官兵中為首的一個正抓住羅敷,口中高聲嚷嚷著什麼,仔細聽時,卻是一個字也聽不懂。我心中一驚,再看那人面目,果然與那夜歸化寺中的殺手中領頭那個不差。那夜他眾人雖是以黑巾蒙面,但這幾個人生得骨骼高大,面部粗獰,不似尋常中原人士,是以極好辨認。想是那夜被我出其不意砸暈,一時失了我們的蹤跡,卻到底還是尋了來,只不明瞭這擷芳院中密道迴廊之事,只當我們藏在青樓,是以闖了進來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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