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5-5 13:32:00

二十四

昨日還豔陽高照，今日卻陰沉著臉，風乍起時，空氣中盛滿了陰冷，就像楊柳灰暗的心。

上午十點十分，楊柳如約而至。

沈一梅這一次沒再讓他等待，看得出來，她已經在這裡等了很久，沈一梅著一件暗紅色稍厚的外衣，頭髮還是以前那樣的長度，只是依稀覺得有些衰老，眼角的烏青暴露昨夜她的睡眠狀況，稍胖的身材已不復當年的明豔動人，儼然一幅嫁作他人婦之狀。

看到楊柳來了，勉強從石縫裡擠出一絲陰冷的笑容，的確，那笑容說明她的不再是從前的那個她了。

“你好，我以為你不會來？”沈一梅已經沒有戀愛中高傲的姿態，她的謙卑讓楊柳覺得遇到了另一個人，甚是陌生，或許因為彼此之間已不再是戀人，所以就更懂得尊重對方。戀愛與婚姻中的男女，往往強勢的一方並不知道，他或她的愛人是多麼希望自己對他或她相敬如賓，至少相惜，任何驕傲或盛氣凌人，都會令人生出厭倦而不願相見。令人遺憾的事，人們往往卻無法做到，等到分手後才會明白，自己曾經是多麼無理。

“本是不想來的，但你既然發出邀約，本著地主之宜我也應該出現。”楊柳很誠實地說出了自己內心曾經有過的糾結。

日期：2012-5-5 13:48:00

“我是不是老了？是不是醜了？”沈一梅看他的眼神已經不再是當年的嬌媚，轉而出現一種惶恐，“你說實話，沒關係，終究是我先對不起你，傷害了你。”

“其實到現在為止，我對你的看法已經不重要了，不是嗎？老不老、醜不醜其實都沒有標準，你自己覺得行就好，你老公覺得好，覺得漂亮就夠了。”楊柳並沒有迴避她的眼光，“是的，你當年的確是傷害了我，不過，正如你的分手宣言所說，我解脫了，我的傷已痊癒，沒看出，我現在很好嗎？傷害與被傷害是相對的，愛很傷人，那也只是會傷愛著的人，如果不愛了也就不會被傷。”

“你恨我嗎？”

“恨，曾經恨。但現在不恨了，真的，我現在一點都不恨你，相反，我很感激你，你把你的真實想法告訴了我，你催我上進，你讓我變得堅強，你讓我重新認識了自己，我為什麼要恨你？我起初恨你，是因為我覺得你奪走了我的初戀，你給了我美好的時光但你又親手毀了它，這是我當初恨你的原因，但後來我覺得回憶是你奪不走的，初戀或許不懂愛情，所以，我不恨，真的。”

日期：2012-5-5 13:50:00

“你會原諒我嗎？”

“你不需要我原諒。”

“想知道，我為什麼要離開你嗎？”

“不想，沈小姐，我真的不想知道，因為知道與知道都不可能改變什麼，你說是嗎？”

“知道我今天為什麼約你嗎？”

“不想，我也不想知道，我之所以來，是覺得如果不來，我會覺得自己對不起自己，因為我不是一個薄情的人，就算自己的仇人，我也會以禮相待。無論如何，你都不會是我的仇人。”

“我寧願是你的仇人，一輩子的仇人，那樣你就會記住我一輩子，你不想知道我現在的生活嗎？”

“不想。”楊柳非常堅定地說，“一切都回不到從前了，都結束了，我們再也回不去了。我沒有想到我們會以那樣的方式分手，我以為就算分手，兩個曾經那麼相愛的人，也應該擁抱後再分手，也應該親吻並祝福對方，但我們沒有，我想，或許你說得對，我們不再相愛了，或者我們那個時候的愛那不是愛，只不過是對彼此的佔有，是私利、是慾望所趨使。”

“我愛你是真的，這你不用懷疑，我把女人最好的年華都給你了，你應該知道那五年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是多麼重要。”

日期：2012-5-5 15:53:00

“別說了，我不想聽，就這樣吧。愛與不愛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現在已不再相愛。”

“如果我想回頭，你會再給我機會嗎？”沈一梅的眼裡很明顯浸滿淚光。

“不會，永遠不會。我們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楊柳說這話的時候眼光沒有迴避沈一梅，他就是要讓她知道，他們之間已經徹底結束，不可能再有任何的交集。就像兩條平行線，就算拉得再近，走得再遠，也不可能相交。

“是呀，再也回不去了。我原來以為自己真的已經忘記你了，但昨天再見你，我才發現自己心裡原來一直愛著的人是你，你不要嘲笑我，我知道你不會再相信我，可我只想告訴你我內心的真實想法。”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我不可能再回頭了，在一九九九年九月九日的那一天，我就親手埋葬了我的初戀，你不會明白，那一種什麼樣的痛苦，那一天，我是如何度過，那是我生命中最為悲情的一天；還好有藍心、有莫上桑陪著我，有我的影子陪著我，都過去了。”

“我願意補償你，我現在有錢，你說吧，我也不知道我會帶給你那麼多的傷害。”

日期：2012-5-5 15:53:00

“我什麼都不需要，儘管我曾經讓你花光了我的錢，但在我的眼裡，錢不重要，我也不需要。我寧願愉快地做一個窮光蛋，沈小姐，你可能誤會了。”

“我知道，在你的眼裡，我很世俗，我不是你心中的那朵聖潔的蓮花。可是，我也有我的無奈。”

“不，我無權對你做出任何評價，我也不想去評價，那已經沒有意義。沈小姐，我今天來還有一個請求。”

“你說吧。”沈一梅的淚水已經流了下來。

“可不可以把我當年寫給你的信還給我？如果還在的話。”

“不在了，我已經燒了。”沈一梅回答得很絕望。

“燒了好，燒了好。這樣，就了無牽掛了。我就可以有自己新的生活。”楊柳仰望天空，淚光漣漣。

日期：2012-5-5 15:54:00

“你心裡還是有我的，你自己不承認，但我知道，你是一個長情的男人。是嗎，楊柳，你老實告訴我。”

“不，沒有了，如果有，那也是在回憶中，但回憶也會隨著歲月前行的車輪而漸漸淡忘。我是一個長情的男人，但我只對我喜歡的人長情，你已經成為過往。從此，分明瞭。如果沒有其他事，我要走了。”

“我活得不開心、不快樂，你不想幫我嗎？”

“不想，我也幫不了你，你自己選擇的路就應承擔選擇的結果，好好地愛你的愛人吧，她是無辜的，別隨意去傷害一個愛你的人，永遠不要。”

“可以再抱我一下嗎？就一下。”沈一梅淚光點點。

“不了，我的擁抱只屬於我愛的和愛我的人，我不再愛你了，就算你剛才所講是真實的，但因為我已不再愛你了，所以不行。沒別的事，我就走了。”

沈一梅跌坐在地方，大哭了起來。

“別這樣，你的老公看到了還以為我欺負你，我走了，珍重。”

“你滾。”沈一梅像個瘋子一樣朝楊柳怒吼，她將自己的包狠狠地砸在地上。

“那你保重，從此別再來煩我，我將有我的愛人。”

日期：2012-5-5 15:54: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