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兒,應該的!大夫說出血面積不小,要是再晚送來一會兒就得手術了。他這個胃早就不好了,跟他說了多少回了,不聽啊!別人看著,他半夜偷著摸著地喝……”
“嗯,他就這樣兒,誰說也不聽,哪怕聽進去一點兒也不至於弄成今天這樣兒啊!辛苦四大爺了,跟著一塊兒操心受累的……”
“這說哪去了,都自己家人兒!那行,你回來了我就放心了,這就回去了。”
“那哪行!哪能讓四大爺空肚子回去!我找個地方,咱爺倆吃完飯再走。”
“我也想留這,那礦上還一堆事兒呢,我不回去玩兒不轉哪!都來六七個電話催了,不走不行了。你爸的工資還剩兩千多塊錢兒,都交押金了……”四大爺又向康帥交代了幾句便走了。康帥一直送到醫院外,看著他上車走後才回頭。
見到父親後康帥鬆了口氣,看來自己想多了,父親不會有生命危險。
康帥又抓緊時間回家為父親找換洗衣服。這時他才發現父親幾乎是一無所有。康帥只好收拾了幾套自己的衣服拿到醫院去了。
失態世態炎涼在任何群體中都有體現,即使是至親也不例外。這些年裡康帥的爺爺奶奶、叔叔姑姑們早就與康興華如同陌路了。親情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必須要建立在現實的基礎上了。這些康帥見得多了,他也深深瞭解在現實生活中的所謂規則,所以他不怨任何人。康帥乾脆不通知他們,對他們而言,得知這一訊息就是遭到了道德勒索——多少為兒子、兄弟自找的疾患買單——無法拒絕,卻充滿了厭惡。他們所能接受、也是最樂意接受的,就是見康興華的最後一面。康帥把這一切看得再正常不過了。也確實,只有他對康興華有義務。只有他是必須對康興華負責的,所以他不必通知誰,那麼幹等於是變相的逃避責任,對於自詡為男人的康帥來說,這份自尊是不容踐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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