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對不起,剛才又牽扯到你了。”
陳振卻說:“你不是已經很盡力地護著我了麼?”
“可那也沒用啊。跟我在一塊兒,連你也會受到連累的。”安雪無精打采地說道。
或許,她應該早些搬走。又或許,她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妄想要靠近他。
陳振突然停住腳步,回身走向她,生氣地說道。
“你在說什麼屁話。你連累我?名聲麼?抱歉,那玩意我從來都不稀罕。就剛才那個尖酸刻薄的老女人,哼,我陳振難道會怕她?”
安雪卻紅著眼睛說:“可他們連你都會說的。各種各樣難聽的話,誣衊你的品格,踐踏你的自尊。甚至會造謠說你是拿了我的錢……”
最後,安雪實在說不下去了,眼淚也隨之滑出了眼眶。
陳振兩步上前,就抓起了她的下巴,強迫她看向他的眼睛。
“不許哭!”他命令道。
安雪下意識強壓下眼淚,迎上了他的眼。
陳振只覺得心裡很煩灶,他不想安雪為了本就不存在的東西而煩惱。於是,決定對她說出真相。也不管她知道那些以後,會不會遠離他。
“我從念小學起,就打架鬧事。上中學以後,開始在街上游蕩。我打傷的人早已不計其數,只是沒鬧出過人命而已。就我這樣的社會敗類,人類垃圾,要名聲又有什麼用?我又怎麼可能會在意別人說的那些屁話?該死的,我早就跟你說過了,我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人。是你非要把我當好人看了。”
陳振說完,就鬆開了手。然而,下一刻,安雪卻不顧一切地抱住了他。
“你才不是垃圾,敗類。你明明就有顆很溫柔的心。沒有哪個小孩子願意當壞人的。”安雪哽咽著說。
☆、握手
陳振被安雪一抱,當場愣住了。想要推開她,可伸出的手卻怎麼都不敢碰觸她的肩膀。
最後,只得任由這隻草食動物,趴在他懷裡哭了一氣。
血液裡的躁動慢慢地消散,他的心也隨之變得柔軟又平靜。
安雪說,沒有哪個小孩願意當壞人的。
可不是麼,在脆弱的童年,母親自顧不暇,沒有人庇護他,他總是傷痕累累。為了活命,只得讓自己不斷地變強。
可笑的是,周圍的人卻全當他天生頑劣兇殘。卻從沒有人問過他,為什麼總是那樣焦躁憤怒?
安雪是第一個,在知道他本性後,非但沒有逃跑,反而是擁抱了他。
這種被緊緊擁抱的感覺,竟是說不出的奇妙。
陳振低著頭,伸起他那隻大手,終於能觸控到了她的頭髮和臉頰。
他啞著嗓子說道:“你哭個什麼勁,下次那個老妖怪再跑來找你,你就大聲把她罵回去,可不許再慫了。你管她說什麼呢,照樣罵就是了。”
“可她真的會說你的。”安雪抬起頭,下意識地退了半步。她拼命地想要靠近他,擁抱他。理智卻讓她後退,不能佔陳先生的便宜。
陳振聽了冷笑一聲。“你讓她說,我倒要看看她那張狗嘴裡能吐出什麼來。”
安雪卻冷不丁接了一句。“她會說,你被我包養了!”
安雪說完就心虛地低下了頭。
“哈,什麼,你包養我?”陳振好像聽見了天大的笑話一樣。
安雪沉默了片刻,又繼續說道:“他們離婚後,就是,我媽談過很多次戀愛。各個年齡段的男朋友都有。但是,大多數都比她小,有的跟她年齡差距比較大。我媽又會給他們花錢,反正就是那樣的關係。
她去世前最後一個男朋友,是一個休學的大學生,比我還小一歲。他騙走了我媽三十萬。我媽特別生氣,就報了警。最後,這事就鬧得全城皆知,還上了法制節目。”
“你媽是你媽,你是你,這些又跟你有什麼關係?”陳振一臉不悅地問。
安雪抬起頭,一臉感動地看向他。
“只有你會這麼想。其他人都說,我會變成我媽那樣的人。他們好像覺得,我應該為我媽做得事懺悔負責。
我上初中那會,有個年輕女人去學校大門口堵我,說是讓我媽不要再騷擾她男朋友了。
那時候,我很小,剛搬過去跟我媽一起住。就覺得特別丟人。我無論如何都不敢再去學校了,很怕同學背後議論我。後來,我媽就給我換了一個學校。
到了高中,有個男生說他很喜歡我。我爸一直教訓我不許早戀。我自然不敢跟他太過於親近。我們就那麼相處著,一起學習,互相幫助互相進步,我打心眼裡把他當成好朋友看待。可是,後來,我才知道,他是來報復我的。據說,我媽搶了他姐姐的男朋友。他姐姐吃安眠藥自殺了。好不容易才被救回來。
這種事情一再發生,我就習慣了。”
這些事安雪從來沒對任何人說起過。
或許是這一晚的夜色朦朧讓她很有安全感;也或許是陳先生的眼神太溫柔了。安雪把自己藏在內心深處很多年的秘密都吐露出來。
雖然陳振聽了她那些遭遇,很想打人。卻並沒有打斷她的意思。
到了後來,安雪臉上的表情慢慢地變成了空白。她垂著頭,看著地面說道:
“我小時候一直偷偷在心裡討厭我媽。她總是不斷地讓我背鍋,受委屈,被指責。甚至,到現在,我好像也沒辦法信賴別人。
我上大學之後,就搬出來住了。她打電話給我,我也不願意接。我想著,等工作了,馬上就擺脫她了。
可是,我大四那年,她卻得了癌症。之前,她一直在治療,我都不知道。等知道了,已經是晚期了。
我不想讓她死,天天去醫院看她,伺候她,給她做飯,幫她洗澡,同她說說話。
看著她日漸衰弱,頭髮都掉光了,我突然發現好像也沒那麼恨她了。我甚至想過,或許她沒有錯,只是不符合大多數人的觀念罷了。
就算別人再怎麼罵她,她也一直精神抖擻地堅持著自己的生活。作為她的女兒,我卻沒有她那種灑脫和勇氣。
聽護工說,她本來脾氣很差,見誰罵誰,還跟大夫吵架。她罵得比任何人都難聽。偏偏我一過去,她就不罵了,老實得很。
我覺得她好像也不是不在乎我。她去世前,一直拉著我的手。可卻什麼話也沒跟我說。
她去世後,我想過屬於自己的生活。我想看看我能不能放開一些,也灑脫一些。所以,搬到了這裡,開了那家小店。
可是,到頭來卻發現,我好像又把一切都弄糟了。”
安雪的臉上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遺憾。
陳振卻彎起手指,敲了她的腦門一下。安雪一疼,忍不住抬頭看他。
陳振沉聲道:“你想重新開始哪有那麼容易呀?每個人都一樣,想從溝裡爬出來,就得拼命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