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著他衣角喃喃說著,眼角藏著惶恐:“他還在裡面呢。”
“那火焰是從他的身體裡出來的。”戚桐長老沒有進去救人,他的模樣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苦笑著搖頭道:“我救不了他,有人想要借葉歌毀了白羽劍宗。”
戚桐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所有的一切都清晰落在了眾人耳中,沒有人注意到始終靜立在一旁的聞寒握緊了雙拳,面色一瞬難看若死。
寧玖與戚桐是此間唯一的長輩,火焰仍在繼續,他們不得不帶著人群往更遠處避去,幾名弟子吵著要將葉歌救回來,他們卻也沒有理會,如今葉歌置身於火焰中心,誰也動他不得。
不過區區片刻功夫,火焰已經灼燒至整個院落,再如此繼續下去,不過多時便會波及前方的劍閣與後方的梨花林。再過些時間,更會蔓延至整座白羽劍宗。
這是魔火,魔族魔皇最為可怕的手段,縱然有寧玖與戚桐以靈力抵抗,卻也沒有絲毫作用。
就在這會兒,先前去找花離的蘇衡也回來了,他驀然見到這般場景,面色亦是一陣紛然,驚叫一聲才大聲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寧玖與戚桐正在對抗魔火沒有功夫解釋,蘇衡其實也不需要解釋,一簇猛火突然炸開,朝著寧玖而來,蘇衡匆匆飛掠至寧玖身前以靈力擋下,寧玖猛然抬眸,正與蘇衡對視一處。
兩人視線短暫交匯,蘇衡已然轉身去對付另一簇火焰,他模樣冷靜,聲音低沉著吩咐道:“寧玖,替我帶這群孩子去正殿,通知所有弟子去正殿躲避。”
寧玖剛剛躲過又一道火焰攻勢,聽見這話微微皺眉正要開口,卻見蘇衡倏地回頭笑道:“你在白玉劍宗待了這麼久,肯定認路的對吧?“
這位白羽劍宗的掌門,鬚髮皆白的老頭,笑得五官擠在一起,皺紋深深地刻進皮肉,卻不知為何與寧玖記憶中昔日的少年模樣混在了一處。
寧玖心中一緊,狠狠點了頭。
蘇衡像是大大鬆了口氣,接著對身邊的戚桐長老道:“戚桐你去梨花林找花離前輩,帶他去大殿躲避,師叔祖不在我們得替他照顧好花離前輩。”
戚桐沒有廢話,幾乎是立即點頭答應下來,只是末了又道:“你要小心,若被這魔火所噬,便是灰飛煙滅。”
這話聽得眾弟子心驚肉跳,看著蘇衡的眼神也變得驚懼起來。
蘇衡擺擺手不怎麼在意:“快去吧。”
火舌佔據的地方越來越廣,整座弟子居早已不見原貌,蘇衡背對眾人面向這大片如咆哮巨獸般的炎炎火焰,負手而立,袖口被風鼓動得獵獵作響。
他說完這話,還要打算開口打趣一番緩和氣氛,回頭卻見寧玖已經默然不發一言地帶著弟子們往正殿走去,她背對著他,連一面神色也見不著。
“真是無情吶。”蘇衡摸了摸鼻子,無奈苦笑。
正在往正殿趕去的寧玖彷彿聽見了這句喃喃自語,忽地停下了腳步,依舊沒回頭,聲音卻透過風聲傳了過來,語氣冷硬:“可別死了。”
蘇衡臉上皺紋頓時笑得更深了幾分,點頭回應道:“嗯。”
寧玖等人身影消失不見,戚桐亦對蘇衡輕輕頷首,轉身腳步匆忙。
蘇衡面上所有的情緒隨著眾人的離開而消失不見,他看著這場將整片白羽劍宗的天空皆染作碧色的巨大火勢,步步上前,身影逐漸被吞噬其中。
·
身後的火光倏然小了幾分,似乎是暫時得以被人控制,戚桐走出數十步,回頭看了一眼,胸中無聲嘆了口氣。
他不敢有絲毫耽誤,趕至花離住處的時候,才發現房門並沒有關,花離正坐在床邊怔怔看著窗外。
聽見戚桐腳步的聲音,他連忙問道:“怎麼了?”
戚桐看著花離的模樣,不知為何話有些說不出口,在印象裡始終漂亮溫柔的人,這會兒卻蒼白著臉失魂落魄,戚桐甚至懷疑從顧閒影離開之後直到剛才,他都是用這副姿勢看著窗外,沒有休息過片刻。
“阿閒回來了嗎?”見戚桐沒有出聲,花離便小心翼翼地主動開口問道。
戚桐搖了搖頭,來到花離床邊,打算要扶他起身。
花離沒有明白他的意思,抬著頭輕聲又道:“那片火光是怎麼回事?”
沒有功夫細說,戚桐只得將先前發生的事情挑了重要的告訴花離,末了才道:“那魔火不是我們現在能夠對抗的,現在整個白羽劍宗都有危險,花離前輩還請儘快跟我一起去往大殿處,若掌門無法控制火勢,師叔祖還沒有回來,我們必須立即轉移離開白羽劍宗去往山下。”
花離從戚桐短短几句話中聽到了如今白羽劍宗所面臨的狀況,他喃喃道:“阿閒還沒回來。”
戚桐無奈點頭,只盼著花離能夠立即跟他離開:“嗯。”
花離眼睫輕顫,接著道:“葉歌現在有危險。”
戚桐一顆心也跟著顫了顫,不明白花離問出這話是什麼意思:“是這樣,不過那魔火是借他的身體點燃的,所以他現在暫時應該沒有性命之憂。”
花離自然不可能真的放心,便在戚桐要扶著他離開此地之際,他搖頭不過微微側過身子,便恰好避開了戚桐的扶持,他道:“我答應過阿閒要守著這片梨花林,守著白羽劍宗。”他還記得顧閒影離開時說的話,還記得顧閒影的眼神,還有那個吻。
如今蘇衡也在為了白羽劍宗而拼命,他沒有理由跟隨著戚桐一起離開。
戚桐聽了花離這話,險些要急得梗出血來,他絞盡腦汁想辦法勸說花離道:“花離前輩,師叔祖應是不會出事的,頂多被困在山巔上幾日,等到那魔頭困不住她了她自會出來,但現在要緊的是這魔火,這魔火只能等到師叔祖出來之後再壓制,只有師叔祖能夠對付這魔頭,我們如今待在這裡也是無濟於事,花離前輩還是隨我們一起趕緊離開吧。”
“可是……”花離視線移向窗外,梨樹在幽綠魔火的影響下如今已漸漸枯敗,呈現出滿眼頹然。
花離搖頭,終是執拗道:“我不能走。”
·
後山深淵中,顧閒影坐在靠近石壁的角落處,正抱劍看著遠處的陰影。
魔皇就在那陰影之中。
不知究竟過去了多少時間,也不知外面究竟變成了什麼模樣,兩人在這不見天日的深淵當中,彷彿與世隔絕,外面的一切與他們都失去了聯絡。
但顯然並非如此,從顧閒影緊握著劍柄的手,還有微蹙的眉峰之間,依然能夠感覺到她內心的急躁。
魔皇很滿意的欣賞著顧閒影的急躁,就像是在看著世間最有趣的事情,他的聲音裡有許多戲謔,更多的是一種報復的快感:“你知道嗎,從你出生開始,你在我面前永遠是一副冷淡的表情,你跟你娘一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