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綺和若仙面對面跪在灼灼烈日的石板下，若仙把書舉起，讓她一字一字誦讀。

敬妃面露不忍的神色，張了張嘴，剛要說話——

芊箐回頭狠狠瞥她一眼，“跪半個時辰誦讀《女誡》是死不了人的！你再多嘴，本宮就讓你也去跪著。”

敬妃無奈，只得不再做聲。

一遍誦完，芊箐陰惻惻吐出兩字：“再念。”

若綺略略念快一兩字，若仙身上便捱了重重一下戒尺——若仙咬緊牙關，痛到臉部猙獰，一言不發地捱住那痛楚。

若綺一遍又一遍誦讀：

“鄙人愚闇，受性不敏，蒙先君之餘寵，賴母師之典訓。……聖恩橫加，猥賜金紫，實非鄙人庶幾所望也。男能自謀矣，吾不復以為憂也。但傷諸女方當適人，而不漸訓誨，不聞婦禮，懼失容它門，取恥宗族……卑弱第一：古者生女三日，臥之黙下，弄之瓦磚，而齋告焉。臥之黙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夫婦第二：夫婦之道，參配陰陽，通達神明，信天地之弘義，人倫之大節也。……敬慎第三：陰陽殊性，男女異行。陽以剛為德，陰以柔為用，男以強為貴，女以弱為美。……婦行第四：女有四行，一曰婦德，二曰婦言，三曰婦容，四曰婦功……”

若仙擔憂地看著我，敬妃焦急的聲音在提醒：“已經半個時辰了。”

“專心第五：禮，夫有再娶之義，婦無二適之文，故曰夫者天也。……曲從第六：夫得意一人，是謂永畢；失意一人，是謂永訖。……”

芊箐碗盞中的碎冰丁零作響，像是簷間叮噹作響的風鈴。她含一塊冰在口，語音含糊而淡漠，“不忙，再念一刻鐘再說。”

敬妃說，“萬一出了什麼事可怎麼好？只怕夫人也承擔不起呀。哎呀，莞妹妹的臉都白了！夫人！”

芊箐滿臉不屑：“她這樣喬張作致是做給本宮看麼？本宮瞧她還好的很！”

“和叔妹第七：婦人之得意於夫主，由舅姑之愛己也；舅姑之愛己，由叔妹之譽己也。……謙則德之柄，順則婦之行。凡斯二者，足以和矣。詩云：‘在彼無惡，在此無射。’其斯之謂也。”

若綺腦袋晃了晃，身子一歪，剛要做摔倒狀，突然聽見一聲大喊——

“哎呀！~蚊子，蚊子！“

眾人一愣，皆忘了在拍戲，若綺更是要倒又沒倒下去，身子僵在那兒了。

“怎麼回事？”導演皺眉大聲問。

“剛才有蚊子咬了我一口！”芊箐拍了拍手背。

“四月哪有蚊子？”

“就是有嘛，你看看，咬個苞~”芊箐伸長了胳膊給別人看。

“好了好了！咋咋呼呼的，最後這段重來！”導演說。

日期：2013-07-04 23:3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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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場晌午拍的跪戲，芊箐竟愣是喊了十幾次NG，到後來，所有人都看出來芊箐是針對若綺。

在場的人都當是看了一場好戲，有人暗暗叫好，有人為方若綺叫屈卻不敢頂撞古芊箐。

排到第19遍，若綺跪在殿前被毒辣太陽烤的熾熱的青石板上，忽然膝蓋痠軟，下腹一涼，有粘稠的液體從體內湧出，還沒背完大段文言文臺詞，便倒下了……

“血？！”

“怎麼有血？”

“天哪，她怎麼了？”

“是不是流產了？”

“誰的孩子？郝友乾還是黎華？”

“大姨媽？”

……

人言可畏！本已闔上眼的若綺腦袋眩暈，強行睜開眼說，“我……來例假了……莉莉，幫我打給朱莉……”

朱莉從前是PSTV場記，跟同事們都很熟稔，有人開始掏手機打電話。不一會兒，朱莉就從停車場趕來，她怕一人搞不定，還喊了黎華幫忙。

“莉莉，我送若綺回家，你去幫她請假！”黎華一把抱起若綺，就往外衝。

朱莉拿起手機給監製曹琳打電話請假。請示完曹琳，她無心逗留，正要去停車場取車，路過花園，卻聽見隔牆有人說話。

是童靖陽和古芊箐！

“芊箐，別太過分！”

“喂~童靖陽！明明是她不對，人家只是幫寧珊出頭嘛！”

“溫寧珊的事情還沒搞清楚狀況……”

“你眼睛瞎了嘛？寧珊臉都給打殘了！”

“你哪隻眼睛看見方若綺打溫寧珊？少來這套假惺惺的了，明明是你想整她！”

“哼~說到底你還是忘不了方若綺！她到底有什麼好？我到底哪點比不上她？”

“閉嘴！”

“你要是心疼那個**，就別再找我了！搞不懂你看上她哪點了，人盡可夫！”

日期：2013-07-04 23:3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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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豹開著黑色勞斯萊斯接若綺去郝友乾宅邸的路上。

“豹哥，上次託你查的事，進展如何？”

“小姐，林先生車禍事隔太久，查不到更多資訊，不過……”

“什麼？”若綺急迫的問。

“去年5月底，郊縣的一家汽修店，修過一輛事故路虎，車牌號和監控拍到的肇事車牌號一樣，這輛路虎的內嵌大梁被撞歪了……”

“什麼人送去修的？”

“是個小夥子。”

“有照片嗎？”

“沒照片，汽修店的員工說，大概身高一米七，很瘦，面板黑，短髮，長相無明顯特徵。”

“哦。”若綺掩飾不住的失落，長相沒明顯特徵，就是路人了，有如大海撈針，報仇難上加難。車禍現場拍到司機的是黑色長髮女子，但影片識別度太低，不排除是男人戴假髮作案……他/她會是誰呢？

是針對立翔，針對我，抑或針對EAMI？

“小姐，到了。”阿豹停穩了車，下車，幫若綺拉開後車門，平伸出一隻手。

“謝謝你，豹哥。”若綺的纖纖素手搭上阿豹的手心，被他攙下車。

她的手抽離之後，疊成小方塊的支票留在了阿豹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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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3-07-04 23:3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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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友乾吩咐傭人開了一瓶82年的拉菲。

傭人正要斟酒，若綺制止了，親自給郝友乾和自己倒上。

郝友乾微笑舉杯，“女兒，今天曹琳給我打電話報喜，說《後宮》才開播不到一週，收視長紅，破了三年內PSTV的劇集收視紀錄。”

“爹地，這是全劇組人的功勞，尤其是您，選了這麼個好劇本來拍。”

“主要是因為我女兒演技好。”

“爹地，劇組裡那麼多老戲骨，甄紅，黎華，童靖陽，古芊箐，演技都不在我之下，尤其是芊箐，華妃的角色簡直就是為她量身定做，甚至蓋過我的風頭呢。”

“聽說古芊箐在片場整你了？”

“哪有呀！”若綺搖頭否認，就如同黎華所說，今時今日的她，要整人太容易了，何必與古芊箐這類小角色計較，反而失了自己的身份，想著，她唇角含笑，目光誠懇，“芊箐追求完美，執著認真，都是對戲不對人。爹地別聽那些捕風捉影的事，某些人見不得別人好，非得挑事兒呢！”

“女兒為人大度……”郝友乾沉吟半響，接著說，“怎麼就是不肯放過珊珊呢？”

若綺臉上的笑容轉冷，“爹地，寧珊跟你說什麼了？”

“女兒，上個月31號晚上，你是不是去珊珊家了？”

“是呀！”

“去做什麼？”

“爹地，你怎麼跟審犯人似的！”若綺語氣嬌嗔，微笑著說，，“寧珊之前有男朋友，我怕她腳踩兩條船，才好心提醒她……”

“提醒？不用下手這麼狠吧？”郝友乾臉上仍是堆滿笑意。

笑面虎！王瑞恩曾經提醒過，郝友乾人稱笑面虎！

幸好，我是他“女兒”，無論如何他不會為了個外人而責罰我，若綺照實說，“我只是說了她兩句，確實沒動手。”

郝友乾眼皮一沉，旋即又抬起來，擺擺手，“罷了！女兒，吃菜！”

呵呵，若綺暗暗冷笑，寧珊的拙劣伎倆，自己識破，黎華識破都不要緊，只需郝友乾受用！不由又想起當日寧珊一臉柔弱欠抽的樣！

【2009年3月31日，若綺在寧珊家吃飯，提醒寧珊郝友乾已婚。

寧珊用低到塵埃裡的謙卑語氣說，“Richard對我好就足夠了，我哪敢奢求什麼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