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09-07 21:56:43

10、木匠之死

大旱持續，遠水終究難解近渴。沱江的水位卻一天一天下降，不知何時就會斷流。

在錢唐村，乾涸的土地像一張篩子，村人們爬行十幾裡山路挑來的水，澆到田裡，就一滴一滴漏掉了，即便是泥土上洇出的些微溼痕，因烈日烘烤也轉瞬消失。村人們心痛著自己的勞而無功，但又被龐大的抗旱陣勢搞得亢奮異常，他們相信，在公社王世光主任和生產隊長唐清明率領下，凡事正如偉大的領袖所說：人定勝天。

然而，實際情況並不以人們的意志為轉移。歌聲飄揚紅旗招展下，農田開始龜裂，秧苗慢慢枯萎了。

唐清明愁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秧苗如果保不住，他無法跟公社交待，公社就無法跟上頭交待，這個責任他擔當不起。最近他成天守在田裡，一件一件落實“抗旱保苗”的事，忙得腳後跟打後腦勺，一時就把別的事放下了，比如歡迎儀式那天擾亂會場的母雞，還圈在他家院子裡，何翠翠偶爾扔一點吃食餵養著。

經過幾天的焦慮不安，羅木匠沒有等到該來的一切，感覺危機已經過去了。每天，他照常跟著宣傳隊出工，為挑水澆苗的隊伍唱歌，鼓勁。收了工，喧鬧平靜下去後，他就去自家的自留地看看。那半畦瓜瓜菜菜原本長勢良好，近些天疏於照顧，葉子開始發蔫，旱死不少，他有點心痛。於是，某天吃過晚飯，他擔著一挑桶出門，將池塘裡的水挑到自留地去。迎路碰見幾個村人，他們喊木匠，你這樣勤快，天黑還不回家，月秀等急了要罵……說說笑笑就走過去了。那幾個村人回家後，也想起了什麼，擔著水桶出門，往自家的自留地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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