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豬匠死得不光彩,所以喪事辦得異常草率淒涼,連個抬靈柩的人都沒有。我父親紅著眼,抓了幾個在村裡幹活的外地人來抬靈柩,三子抱著我父親的雙腿長跪不起。三子的母親在男人被撈起來後,就被送進了醫院。嫁出門的兩個姐姐陪著母親,直到殺豬匠出殯的那天,才回來落了幾行一半羞愧一半悲傷的淚水。
三子那幾天一直守著自己的父親,不流淚也不說話。等到殺豬匠變成了一罈白灰埋進了黃土,他才在下山的路上抱著我嚎啕大哭。
三子哭得地動山搖,哭完了用衣袖狠命地擦了把臉,嘶啞著嗓子對我說:兄弟,你要好好學習,活出個人樣。
我慌了神,明白三子在想什麼,我扇了他一耳光:你是個爺們,是我林東眼裡的真爺們!永遠不要輕言放棄!
三子悽笑:他死了,我再多的榮譽都不值。他能看得見嗎?
我紅著眼睛衝他吼:你媽還沒死,這個村子裡想看你笑話的人都沒死呢!
三子雙膝跪地,像狼一樣把嘴杵進土裡乾嚎著。
三子終究還是沒回學校,無論我怎麼羞辱他,無論政府和學校如何威逼利誘,他都不為所動。三子接回了形容枯槁、神志渙散的母親,在家門口築起了一道高高的院牆。
我回到了燈火通明的勞動技校,看到這裡的一切,突感萬念俱灰。站在階梯教室的樓頂,我淚流滿面地一遍一遍念著三子,還有土匪的名字。從此,我將一個人躑躇前行。我們的青蔥歲月,我們那些歡笑和那些不堪的回憶,就這樣,被永遠定格在了我十七歲的這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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