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掌櫃心裡暗罵了七八百遍,敢情是個狂生,這樣更好,沒有背景,還這麼狂,也不用擔心他日後有什麼造化了。
“小人也不過一說,小人也是想,雖然公子多才,但若是有人替公子引薦,公子得陶州牧接見就會大大增加,小人也是擔心,若是公子見不著陶州牧,甚至也說不準有小人嫉賢妒能,不給公子你上報作怪,反而耽誤了公子。”
這話說得,就是過於自信的狂生也會擔憂。
“你說得在理。”
周掌櫃這會兒看看外頭,說道:“小人倒是有心助公子你一臂之力,小人有個妹妹,現在嫁給了本縣王縣尉,王縣尉有個表妹,長得天香國色,前年就被送給了陶州牧的二公子為妾,她在二公子身邊還是有些體面,若是二公子親自引薦……”
話裡的未盡之言,誰都明白,郭嘉配合的說道:“如此甚好,那就有勞掌櫃了,他日在下得陶州牧重用之後,定然重報。”
周掌櫃臉上還是笑著,心裡頭又已經唾罵起來,這儒生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什麼都不付出,就想讓他幫忙?
“小人自當盡力為公子謀劃。”
雖然,他又露出為難之色:“只是……”
郭嘉問道:“還請掌櫃明言。”
周掌櫃瞧著這店裡人來人往的,當下說道:“公子,你我去旁邊的茶肆慢慢細說。”
郭嘉自是答應。
郭嘉臨走前,說道:“八兩,你在這守著等等呂姑娘。”
八兩毫無心機,很聽話地就答道:“是,公子。”
周掌櫃和郭嘉兩人一起去了對面的茶肆。
進了茶肆,周掌櫃意思意思要了一壺茶,郭嘉笑問茶僕:“你們這最好的酒多少錢一壺?”
茶僕並不熱情,他太熟悉周掌櫃了,平日裡周掌櫃最摳門,所以在他身上賺不了多少錢,現在周掌櫃帶著一個穿著並不富貴的儒生來喝茶,更沒什麼油水,說句不好聽的,若是真有名望的儒生,也看不上這周掌櫃和他一起走。
第10章
“最貴的自然是醉春秋,五兩銀子一壺。”隨後茶僕拿眼斜著這寒酸儒生,眼裡你喝得起意思非常明顯。
郭嘉說道:“普通的來一壺就好。”隨後看向周掌櫃,讓他多叫寫吃的,並且說由他請客。
周掌櫃果然高興,這次也大方了,連點了十幾種他平日裡不捨得吃的吃食。
兩人繼續續話。
“想請二公子替在下引薦,不知掌櫃所說的事何難處?”
周掌櫃說道:“想走著條路,最緊要的,就是說通我那小舅子,我那小舅子,你也知道他在夏縣的名聲有些不好聽,所以沒有足夠的好處,他是不會願意的。”
郭嘉有些好笑。
“在下身無長物,只怕並沒有什麼可以打動王縣尉的。”裝作認出周掌櫃的意圖,他臉色也不好看起來,因為這樣分明是這周掌櫃要好處,而不是真心幫他。
周掌櫃湊近郭嘉說道:“公子莫急,小人的意思,也不是真要公子出銀子,公子身邊可是有個寶貝,只要將她送給王縣尉,小人擔保,王縣尉定然熱心幫助公子。”
郭嘉知道現在最終目的出現了。
“我這身上有什麼看上的,儘管說。”並且裝作一番不是要錢就好的神色來。
周掌櫃將這儒生很心動的樣子,心裡自覺成功大半。
“公子今日帶來的姑娘可是從流民裡面買來的?王縣尉別的不好,但是美人他絕對喜歡……”
郭嘉一聽,眉頭緊皺,他盯著周掌櫃看,周掌櫃被看得心裡一緊,他有些不明白,剛剛明明很傻很天真的儒生此時竟然會有這麼讓他驚駭的氣勢。
郭嘉一把起身,怒視這位周掌櫃。
“倒是我賈仁看錯周掌櫃了,周掌櫃如此小人,吾真是大開眼界。”
周掌櫃並不在意,繼續說道:“公子太過大驚小怪了些,女人如貨物,公子若是不捨得,就當暫且讓王縣尉收留幾日,他日公子在陶州牧身邊出頭了,那王縣尉還不乖乖地給公子送回來。公子,有了前程,美人還不多得是……”
郭嘉這時候不斷咳嗽,表情無不顯示他還是憤怒之極,最後,好像是儒生不會市井謾罵,丟下一句:“吾恥與為伍。”
周掌櫃目光陰沉,這男的不同意,女的也為富貴所惑,倒是難辦了。
他正準備走,可捨不得桌上一桌他一起捨不得吃的吃食,當下,他陰測測的說道:“公子,小人也是聽說過一句話的,君子言之有信,既然要提前走,也別忘了把茶錢結了。”
郭嘉的步子頓了頓,他還是過去把賬結了,一共六百錢。
周掌櫃看著心裡得意,還不是一個傻儒生,對付這樣的人也太簡單了。
當下,他頗為享受地吃著他最喜歡的吃食。
然而享受了兩炷香,他準備走人的時候,茶僕卻攔住了周掌櫃:“周掌櫃,你還沒結賬,可不能走。”
“和我一起的書生不是付過了?”
“吃食是付過了,但是他說,他請周掌櫃吃茶,周掌櫃請他喝酒,所以走的時候拿了一壺醉春秋,所以周掌櫃你得再付五年銀子。”
“……”
——
呂文媗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郭嘉又不知從哪裡又順來了一壺酒,正在小酌著喝酒,和之前相比,原本只是瘦弱的他這會兒顯露出青白的病態,任何人瞧了,都能覺得他有病。
可見就是喝酒說引起的,可是他卻不甚在意,彷彿手中的酒是比他性命還要重要的東西。
呂文媗說道:“衣裳的錢我自己付了,你當的佩玉,還是贖回來吧,我不需要。”
郭嘉看見呂文媗一身打扮,也是不由一愣,果真是人靠衣裝,原本他見這呂姑娘心裡頭也就只是覺得她是個美人,但是美人他見得多,所以沒有任何其他的感覺,可這麼一換上,明明還沒有梳洗上妝,可他就覺得自己的雙眼有些移不開。
呂文媗見他不回話,只是一個勁兒地盯著她瞧,她伸手一揮,郭嘉手中的酒瓶就落在了她的手裡。
郭嘉不得以,只能重新坐直了,他搖了搖頭,說道:“不贖了,不是今天當,明天也會當了。我向來形散慣了,身上缺點飾品常見之極,倒是你,總不能叫你跟著我穿的不好。”
呂文媗有些愕然,他說得是什麼話?
她剛想說話,卻隱約看到掌櫃娘子在偷偷地往他們方向瞧,呂文媗再看郭嘉,這時候他眼裡灼熱,一派正氣,一點不都不像之前的他,呂文媗心裡有了數,這是說給裡面的人聽的。
“再說……”他嘴角突然漫開笑,一雙眼睛明亮透徹,小聲說道:“估摸著,過上不少久,這家的掌櫃估計會將玉佩送回來。”
原本他沒想摻和的,可是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