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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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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靖難之役中,有一種傳說,說建文帝害怕蒙上殺叔之名,嚴令不許傷害燕王,只許活捉,結果拘束了官軍的手腳,反被狡猾的燕王利用。此說應出於臆造,其實建文帝已斃其一叔,再多一個,有何不可?

這樣,被後世稱為“仁弱”的建文帝,在即位一年的時間裡,大刀闊斧,連扳5王,其他在藩諸王,無不悚懼,膽戰心驚,不知下一個將輪到誰。對於這些皇叔親王,建文帝不論其罪之大小,毫不客氣,一概加以削除,可見建文帝對他祖父傾30年心力建立的分封制度,有多麼厭惡,他急不可耐地要剿除他們,我們從中看不到任何的親情和憐憫。

周、代、齊、岷、湘,這五位藩王成為第一批被削奪者,朝廷是如何選中他們的呢?一種為人普遍接受的說法是,他們都是與燕王同惡相濟,或者說是燕王的“手足羽翼”,朝廷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真正的目標其實是屬份最尊、實力最強的燕王朱棣。

此說其實是可以存疑的。比如說與燕王關係親密者:周王,《明史》借黃子澄之口,說他是燕王同母弟。然此說涉及到燕王身世,未為定論。但燕、週一個老四,一個老五,年齡相仿,朱棣即位後,對周王百般關照,他們關係親密,應屬無疑。

再說代王,這位皇十三子與四皇兄同娶徐達之女,既是兄弟,又是連襟,但兩王關係親密的證據不足,也不存在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緊密利益。不可以說,他們“親上加親”,關係就一定厚,代王一定是燕王之黨。現成的一個反例是,徐達長子徐輝祖,是朝廷的堅定支持者,而次子徐增壽卻暗通燕王,都是朱棣的小舅子,他們的政治立場卻截然相反。

至於劣跡斑斑的皇七子齊王,本為一狂徒,他在洪武朝屢遭父皇訓斥,侄子建文帝登基後拿他祭刀;他與四哥算是同病相憐,可四哥即位不數年,照樣不客氣,仍把他連同3個兒子都廢為庶人,長期監禁,老七這一房子孫從此成了沒有自由的庶民。這等人物,依我看,應是他自己不聰明,撞上了建文帝的槍口,不見得是朝廷處心積慮加害的結果。

日期:2013-08-12 15:05:51

從一些跡象來看,朝廷選擇打擊目標,似乎是毫無章法的,甚至有些顢頇,缺乏規劃和次第。以岷王朱梗為例,岷王是皇十八子,母親為名不見經傳的周妃,他年紀小,建文元年時才21歲,比燕王小了近20歲,當他出生時,四哥已經到封地北平去了,與這位小兄弟很難談得上有親密的交誼。

朱梗初封岷州,因此以“岷”為王號,但洪武二十八年,朱元璋以雲南新附,宜用親王鎮撫,將他改封雲南。岷王赴雲南3年有餘,但宮室未建,護衛軍力薄弱;且封地在天日之南,又非強藩,不可能對遠在東北數千裡之外的燕王有所呼應。朝廷處置他,且處置極嚴(根據祖制,不許殺害親王,則廢黜監禁已是最重的處罰了),是完全沒有必要的,對這樣一隻小雞下手,徒然增加諸王的恐懼。

值得注意的是,明朝收復雲南,是在洪武十五年春,到二十八年時,已經13年了,似乎不可再言“新附”。雲南入大明版圖後,一直由朱元璋的義子西平侯沐英鎮守,直到洪武二十五年卒於鎮。沐英死後,由其子沐春嗣爵,仍鎮守雲南。沐春在鎮7年卒,沒有子嗣,乃由其弟沐晟嗣爵來鎮。朱元璋從未寄予任何一個異姓臣子這樣的信任,讓其父子相繼,鎮守一方。由此世人多猜測沐英實為朱元璋與外婦所生之子,是朱家的親骨血,而不是名義上的養兒義子。當然此說只是野語,不可輒信。但朱元璋對沐氏的信任超乎尋常,卻是有目共睹的。

然而,洪武二十八年,朱元璋突然派第十八子來鎮雲南,這使得沐家世鎮雲南的希望頓時泡了湯。沐晟是建文元年嗣爵,來到雲南的,他到任伊始,即力訐岷王之過。而朝廷輕易地就聽信了,將岷王廢為庶人,移置漳州軟禁起來。沐晟此舉甚是高明,既迎合朝廷削藩的政策,主動提供炮彈,去除了一位藩王,同時除掉了沐家世鎮雲南的最大障礙。可以說,朝廷此舉最大的受益者不是朝廷,而是沐家,從此沐家永遠以黔國公、總兵官的身份鎮守西南一隅,與明朝相始終。

幼稚的建文帝和他空疏迂闊、志大才疏的輔臣們,被利用了而不知,還以為那20塊大石頭,又搬除一塊,可以彈冠相慶了。

接下來,他們轉移炮口,對準了最大的心腹之患燕王朱棣。

日期:2013-08-13 10:19:47

第二章 骨肉之變

三 北邊起風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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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朝廷出其不意對周王動手,各雄鎮大藩的王爺們,個個風聲鶴唳,神經過敏。要說諸王過去驕縱,或許可信,然而自此之後,誰還敢驕縱,定然是找死了。其實“驕縱”與否只是口實,朝廷削藩的決心不可動搖。

燕王朱棣作為皇帝年紀最長的叔父,理應對侄皇帝不顧祖制及“親親之義”,連續削奪藩封的行為表達態度。不知朝廷有沒有這樣的期待,或許方孝孺、黃子澄等一般儒臣私下裡都希望燕王能夠識趣,主動贊附朝廷的行動,自獻護衛兵力,從此安心做一無權無勢、衣食無憂的逍遙王。然而,他們發現,燕王對弟弟們一個個遭難,沒有任何表示,只是稱病不出,這令他們失望之餘,開始著手採取軍事措施,以迫使他那麼做了。

金鼓鏘鏘,一步步直逼燕王府前。

燕王護衛軍力人數雖然不多,但屢從燕王出塞,精於騎射,戰鬥力較強。朝廷首先以加強邊備為由,將燕府護衛官軍陸續抽調,分散到宣府、大同等地,令其離開“巢穴”。朝廷的措置可謂嚴密,除了架空燕王,剪除其爪牙,還強化軍事壓力:命都督宋忠、徐凱、耿瓛等帥兵分屯開平、臨清、山海關等地,又調兵於彰德、順德等地佈防,從而對北平形成鐵臂合圍、甕中捉鱉之勢。燕王縱然不滿,他敢不乖乖就範嗎?

安排已定,就等待點燃炸藥包的引信了。

建文元年六月,燕山護衛(燕府三護衛之一)百戶倪諒從北平逃到南京“上變”,告發燕王謀反。當朝廷希望某王“謀反”時,從來不會缺乏證人。倪百戶就是這樣一位出賣主子的急先鋒,他眼見朝廷將向燕王開刀了,燕王必不可免,為掇一份奇富貴,他搶先出首告發,立下頭功。不出所料,朝廷一接到他的密報,毫不遲疑,立即採取行動,首先逮捕了燕府在京公差人員。燕府旗校於諒在錦衣衛獄裡被活活打死,成為靖難之役前的第一批罹難者。顯然,為了拿到燕王謀反的“證據”,朝廷動用了嚴刑。在掌握所謂“鐵證”後,建文帝立刻下詔,公開譴責燕王,命北平守臣入王府逮捕王府官僚。

氣氛緊張到了極點,幾乎所有人都認為,燕王朱棣就是一頭待宰之豬了。王府高牆之外即為敵國之壘,他還能反抗嗎?

朱棣仍在養病。政客的病,往往是招手即來,揮手即去。朱棣也不例外,生病只是他外示韜晦的一種手段,但我相信他此時一定是急火攻心,渾身起火泡,惶惶然不可終日。到底是被動地接受命運的安排,還是主動出擊,為改變命運而抗爭?他猶豫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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