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活下來的族人們拼死奮戰,無奈敵人數量實在龐大,一場戰鬥殺到天黑,所有人都已筋疲力盡,才將隼族與狐族全部打退。
那大概是兩族獸人全部的戰力了。經此一役,這兩個部落十年也恢復不了元氣。
常勝的背在走神時被隼族抓傷,而後又在一打四時被狐族狠狠抓透了腹部,灰白的絨毛全然被血染紅。
收拾殘局時,他化為人形,捂著腹部一道長長的傷口,喘著粗氣,拎起了地上剛剛被他抓死的一個狐族的身體,走到頭狼面前。
“這是我的爪印,和那天在娘身上發現的,完全不同。”他扯開嘴角,扯出一個無力的笑容:“從前我只以為是我沒長大,爪印才會參差不齊、深淺不一。直到今天,今天看了常樂在你肩膀上留下的這道爪印。老頭子,這些年,全是你冤枉了我。”
他將那狐族扔到常樂身旁,轉身幾個縱身離去。
“常勝——”陸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待他停住身形,已經邈遠得聽不到了。
他累了,不想再爭了。他作為戰士,為他的部落戰鬥過,就足夠了。此時他只想回到他的山洞,去找那個叫作嶽詩雙的小雌性。
他還記得,她曾經在晚上睡前問過他,有沒有想過在河邊搭一座小屋,靠著河邊生活。
等他回去,他就要帶她找一條遠離眾多部落的河流,住在河邊,每天給她打獵,讓她每天都有肉吃。
然而,終於忍著身上巨大的傷痛回到住處,他卻發現山洞口的遮擋物已經被全部踩毀。
那些樹叢□□巴巴地踩扁,連根拔起扔到一旁。
他心道不好,進洞一看,洞裡更是一片狼藉。草垛被整個搗亂,那些他與她一起燒製的陶罐全部被打碎,水流得到處都是,他存下的肉乾也都不見了。
連那天她採回來一直養在細陶罐裡的野花,也被抓爛,丟在地上。
看那爪印不像是狐族,倒像是隼族。
聯想起那一日他們的土窯被破壞,他腦子裡嗡的一聲——早在那一次他就應該帶著她換一個住處的。如今該怎麼辦,他要到哪裡才能救下那兩個弱小的兔族?
他衝出洞門,朝河邊跑去——洞裡不見兔子血,他只希望嶽詩雙能跟大洪出門去採白芋根,希望他們能因為外出躲過這一劫。
他拖著傷痕累累的身子一路疾行到河邊,途中還殺掉了兩個狐族的餘孽。可河邊並沒有人影。沒有采花的她,更沒有烤白芋根烤到喜笑顏開的她。
他彷彿被抽乾了全身的力氣,一屁股坐在河邊——這樣一副疲憊的身軀,讓他有點找不動了,更不敢去想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看著他們倆親手搭起來的小土窯,遭到過一次破壞後,他們又在不遠處更隱蔽的地方造了兩個更小的。他還能想起她白白的小手沾滿了泥巴,教他搓成小條做陶罐子的樣子。
目光從土窯收回來時,他忽然看到地上有一塊白白的東西。
他艱難起身,走到近前,發現那是一塊已經有些乾癟的白芋根。他忽然記起,那一日他打獵回來,看到她跟大洪兩個人靠在一起烤這個東西吃。因為他們笑得親密,他還沒頭沒腦地發了一通脾氣,說什麼也不願嚐嚐。
他咬緊了後槽牙,顫抖著沾滿血汙的雙手,把那白芋根的皮輕輕剝下來,把瓤放進嘴裡。
饒是失去水分,特屬於白芋根的甘甜味道依舊盈滿了整個口腔,也沖刷了他身上所有的汙穢。
現在想來,他明明知道最近這片土地不太平,幾個食肉族獸人的部落都蠢蠢欲動想要爭奪尖齒嶺這片土地,他為什麼不將她保護好?為什麼不把她送回更隱蔽的兔族再行動,為什麼信任那隻叫大洪的兔子……
她總是站在他的角度,替他把所有的事情都考慮好,一直站在他身後鼓勵他。可是他卻連她的生命都保護不了,多可笑?
他攥緊了拳頭,眼前開始瀰漫血色的霧氣。他知道自己馬上就要失控了,卻絲毫無法抑制——即使是方才在跟隼族與狐族廝殺的時候,他都沒有如此狂躁的怒氣。他不能控制,也不想控制自己了。若那群該死的白隼傷了她,他定要他們整個部落來陪葬!
順著這條小河一直往上游走,會見到一處瑰麗的瀑布。
形成瀑布的半山腰總掛著一道彩虹,風景很是壯觀,只是嶽詩雙不知自己為什麼從來都沒有往這邊走過。
她站在瀑布旁邊,像是下雨一般,有細小的水星打在臉上、肩膀上、衣服上,帶來莫名的清涼。她的面板很是白皙,在陽光的映照下,白如玉般的肌膚又被鍍上另一種光澤。被水打溼的頭髮柔柔地垂在耳側,髮梢還掛著水珠,又是另一種恬靜。
大洪望著她,只覺得她整個人都與這美景融合在一起了,又或者說,這裡的景色完全比不上她。
只是她的表情總是悶悶不樂的,像是被心頭一塊大石頭壓得喘不過氣來。
他將剛剛磨快了一些的石頭放在地上走了過去:“他會沒事的,放心吧。”
嶽詩雙搖搖頭,將眸光從瀑布上的彩虹收了回來:“其實鼓勵他去的原因,是為了讓他能放下心裡的那個結,可是想想又太冒險了。”
“但是我們也沒有別的辦法。讓他不去救家人,根本是不可能的。至於我們……”大洪很無奈地攤了攤手:“就算我把大樹他們,一整個兔族部落的男孩子都叫過來,可能也就是給隼族填填牙縫,根本幫不上什麼忙。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遇到危險趕緊逃跑,別給人家拖後腿。”
嶽詩雙想了想,大洪這話說得非常有道理,很顯然他是對自己兔族身份的定位有了一個非常正確的定位。
方才在山洞裡,隼族與狐族幾乎傾巢出動,是大洪首先發現,隼族除了派出作戰的一隊雄性外,還有幾隻體型較小的隼在附近到處搜尋。
從那幾只隼族的對話中她才得知,那一日,隼族的確是派人跟著夢歡,全程聽到了夢歡與她哥哥的談話。只是躲在草叢中的常勝差一點獸化,暴露了行徑。
但也因此,隼族開始懷疑除了尖齒嶺上的部落外,這附近還有其他的狼群。他們尤其懷疑常勝被放逐後,又找到了新的雌性,組建了新的部落。為了斬草除根,他們才出來以“地毯式搜尋”的方式,尋找附近的狼族。
多虧了大洪對這裡的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