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
救溺水的人很難,溺水者出於本能會緊緊纏住身邊的一切,哪怕是一根稻草。救援者往往會被溺水者纏死,兩人一起沉入水底。
但曲敬姿沒有被纏上,直到現在,她緊緊抱著的依然是手裡的畫板。
畫板是他送的。
夭夭蜷起身子,可憐的呢喃:“冷……”
曲敬姿彎腰,不甚熟練的把她抱到懷裡,即使他身上的溫度並不高。
這點溫暖足夠了,夭夭發抖的身體慢慢平靜下來,畫板隔在兩人之間,曲敬姿抽不動。
“鬆開。”
“不行,我的畫板。”
意識不清還不聽話。曲敬姿抿緊了唇,用蠻力把畫板抽出來,壓制了她的反抗。
失去重要的東西,夭夭面前睜開眼,看到抱著自己的少年,突然埋頭在他懷裡,身體又顫抖起來。
明明衣服全都溼透,他奇怪的發現,竟然還能清晰的感受到水漬在胸前慢慢暈開。
“不要哭了,我帶你去醫院。”
“不去,不去醫院。”
“你落水了,可能會生病。”
“你……你為什麼這麼晚才來?”
“……”
一瞬間,又安靜了。尷尬詭異的安靜。
無奈嘆氣,夭夭知道這裡面必定有曲敬姿的手筆,試探自己嗎?看看她到底是不是人盡可夫的妓|女?
結果想必一定讓他很滿意。
畢竟她險些連命都豁出去了。
夭夭被送到醫院,檢查之後並無大礙,曲敬姿很固執一定要讓她在醫院裡住一段時間。
夭夭推辭不過,同意了。
曲敬姿說每天會來看她,但是他離開之後再也沒有來過,打電話也沒人接,學校裡也沒有訊息,從人間蒸發了。
夭夭和他徹底失去了聯絡。
她沒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按照她的設想,現在應該是曲敬姿最愧疚的時候,怎麼會消失無蹤呢?
她想到了一個可能,對不對還要等時間驗證。
離開醫院,她回自己的家。遊戲設定中,夭夭是孤兒,小時候是靠善心人捐款才一路讀到大學,這個善心人就是許美妍。
夭夭的家在老城區,一個非常破的小區裡,沒有電梯,樓道里很黑,拐角還有堆放蜂窩煤的痕跡,又髒又亂,吸一口氣,全是塵土和發黴的味道。
就是這種地方,樓下垃圾堆旁竟然停了一輛豪車,夭夭認得這個牌子,這並不奇怪,不認得才奇怪。
看著鋥亮的車身,浸泡在汙水中的輪胎,上面還粘著一個白色的塑膠袋,她默默笑了。
她走到三樓,自己家門前,拿出鑰匙開啟門,臉上適時露出驚訝之色。
屋子裡竟然有兩個男人。
曲徵明坐在沙發上,正在看腿上的筆記本,另一個應該是司機兼保鏢,站在他身邊。
“曲先生,你怎麼在這裡?”夭夭臉上先是驚訝,接著是憤怒。
一進門發現自己家裡多了兩個大男人,任誰都不會高興。
曲徵明把編輯好的郵件點了傳送,這才抬頭,主人似的一伸手,“請坐。”
夭夭吸口氣:“……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裡是我家。”
曲徵明衝保鏢示意,讓他出去,屋子裡只剩下他和夭夭兩人。
夭夭繃著臉不說話,臉上明明白白的寫著“不歡迎”三個大字。
“你不是一直等著我的要求嗎?”合上電腦,交叉雙手,曲徵明靠在簡陋的沙發上。
想起葬禮結束他說的話,夭夭更戒備:“曲先生讓我做什麼?”
果然,曲徵明再次不負夭夭所望,說:“做我的女人。”
“曲先生,我很感激你當時救了……”
“不用感激我,這是交易。”
男人沉沉的目光落到她身上,似有千斤重,夭夭咬著唇,無話可說,那是她自己做出的承諾。
“我知道你喜歡敬姿,但是……”曲徵明站起來,捏著她的下巴,力道很大,似乎壓抑著某種憤怒,“……你們不合適。”
他笑得溫柔,卻讓人覺得冷酷,“你不會以為,自己能配得上我兒子吧?這麼多天沒找你,你還不明白他的意思嗎?”
“還是……你真的以為,那天他只是遲到。”
夭夭臉色青白,不比曲敬姿那個心臟病人的臉色好看。
她握著曲徵明手腕的指尖微微發抖,不安又惶恐,她牙齒打顫,彷彿又看到那片藍到發黑的湖水,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真不明白嗎?”曲徵明翹著嘴角,拇指指腹粗魯地摩擦她蒼白的唇,看著在指下變得充血冶豔。
夭夭眼中又流露出那種溼漉漉的,迷離的波光,襯著微翹的眼尾,分明就是在勾引人。
美麗是最無形又鋒利的武器,尤其是當擁有者對自己手中的武器並不自知的時候,威力直接翻倍。
過了很久,夭夭才終於眨了眨眼,“我明白了。但是……”
她深吸口氣,“我要聽他自己說。”
曲徵明走了以後,房間立刻顯得寬敞了很多,夭夭聽見有人叫罵,“誰這麼沒素質,往樓下潑水?”
夭夭捂著嘴笑,樓上有一戶單身漢,每天洗完腳直接往樓下一潑,估計潑到這兩人身上了。
哈哈,活該。
夭夭躺在沙發上琢磨接下來的計劃,有酒精的香味在鼻端繚繞,夭夭嗅了兩下,應該是曲徵明身上的味道。
抽菸喝酒的男人最討厭了。
夭夭不在的這幾天,流言反而愈燃愈盛,她一進校園,就一直被人指指點點。
她沒在意,拿著曲敬姿的課表去教室找他。除非他退學,否則早晚會來上課的。
再次看到曲敬姿已經是幾天以後。
他還是那個樣子,手裡拿著一整套美術器材,一副冷冰冰懶得搭理人的模樣。
看到夭夭,他臉上也沒什麼大的波動,走到她面前,問:“你怎麼在這裡?”
對無緣無故失蹤那麼久的事情隻字不提,絲毫沒有解釋和道歉的意思。
夭夭:“你去哪兒了?為什麼這麼多天都聯絡不上。你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