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恨不得把夫人的腿抱著才好,他光哭不落淚嚎叫道:“夫人明察!小的怎敢做出這種背主的事?小的定多隻是看管不力失職,任由下面的人和姨娘勾結,昧了庫房的東西,若說是小的與姨娘一起作奸犯科,那是萬萬不敢的啊!”
沈蘭芝氣的差點蹦起來,叉腰顫著唇指著甄業“你你你”了半天,若非旁邊的丫鬟合春合菊二人扶的及時,只怕就要摔倒。
賀雲昭見沈蘭芝面色蒼白,嚇得不輕,大聲吩咐道:“來人,扶沈姨娘去我院裡休息,把大夫也請到修齊院去。”
文蘭一招手,旁邊的婆子一擁而上,把沈蘭芝架了出來,甄業站起來招呼後面的人趕緊進去按冊子搬東西。
沈蘭芝嗷嗷大喊,迎春居的婆子媽媽們都曉得這是事姨娘做的不對,只要哪個沾上,就能蓋上“偷盜”的罪名,故無人上前忤逆賀雲昭。
沈蘭芝才被架下了臺階,迎春居門口赫然出現三個人,程懷仁氣喘吁吁地跑進院子,沈玉憐白著臉跟在後面,還有大氣不喘的曹宗渭。
程懷仁一見沈蘭芝被下人那般對待,衝過去推開幾個粗胳膊的婆子,惡狠狠道:“滾!”
沈蘭芝像瞬間得救,抱著程懷仁的手臂道:“兒啊,何芸招她、她要我的命啊!”
曹宗渭冷眼瞧著,姨娘看不清自己的身份,說話太沒有分寸,新夫人下手貌似也有點過分,沈蘭芝畢竟是程懷仁的生母,在下人面前這般折辱她,太傷顏面。
賀雲昭淡定地走到程懷仁面前,看了沈玉憐一眼,勾唇笑道:“原來是憐姐兒去把仁哥兒叫回來了。”難怪說沈玉憐不在呢,原來搬救兵去了。
沈玉憐仰頭看著賀雲昭,咬著唇楚楚道:“我不能看著夫人欺負姑姑!”
賀雲昭大笑,直言道:“你是不忍心看著你房裡的那些東西被搬走吧?怎麼,甄管事拿走不屬於你東西,你心痛了?當初不問自取的時候沒覺得羞恥嗎?”
“你!”沈玉憐小臉發白,可惜想不出辯駁的話,死死咬唇半晌才低聲道:“我沒有不問自取!”
不問自取是為盜,在這麼多人面前,她不能承認自己是偷盜之人。
賀雲昭長長地“哦”了一聲,道:“那請你解釋下百寶嵌櫃怎麼在你的房裡?這冊子上卻沒有取出的記錄,按說這櫃子應該在庫房裡的。”
甄業忙跳出來解釋道:“夫人!這事小的不知啊,這櫃子可不是從小的手裡出去的!”
沈玉憐啪嗒地落著眼淚,低著頭說不出話,瘦弱的雙肩顫抖著,看得程懷仁心頭一痛。
程懷仁抿了抿唇,道:“母親,此事怪我,是我覺著櫃子適合姑娘家的用,只知會了管事一句就拿去了,並沒有記在冊上。”
冷笑一聲,賀雲昭道:“我只問你一遍,此話當真?亦或是你在替姨娘和憐姐兒受罪?”
程懷仁無所畏懼地揚起頭,道:“當真,和姨娘表妹都沒有關係,是兒子的不是。”他是府裡唯一的少爺,這些東西他動了又怎麼樣?
賀雲昭冷冷地打量了程懷仁一眼,道:“好得很!尚未繼承家業就把自己當男主子看了,說好聽點叫沒規矩,說難聽就是目中無父,是家賊!此乃你今天第一等罪,第二等罪,言而無信,答應我不再插手內宅庶務專心讀書,受人一攛掇便連師長也不顧,棄了學堂就往家來與我針鋒相對,你眼裡可有老師,可有嫡母?!”
程懷仁作揖道:“族學裡,先生許了我來。侯爺在此,母親不信可以問。”
曹宗渭正抱臂看戲,欲在賀雲昭出言不端之時再插手,卻沒想到程懷仁就這麼把他拖進來了,於是上前一步,正要開口道“是”,把今天這事大事化小解決了。
哪曉得賀雲昭兩指併攏指著曹宗渭呵道:“你住口!你若這般包庇仁哥兒,把忠信伯府唯一的哥兒養歪了,如何對得起伯爺?難道你要程家列祖列宗在天上罵死伯爺嗎?!”
這番擲地有聲的訓斥使曹宗渭傻了眼,也真切地勾起了他的愧疚之情,若是程志達還清醒著,必不願見到府裡唯一的兒子變成這種小人。
曹宗渭本來面對著賀雲昭,非常識時務地側身看著程懷仁,拍著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你母親說的很對,懷仁,你心疼你姨娘我可以理解,但大道不可失,規矩不能亂。”
連曹宗渭都不幫著說話,程懷仁羞愧得紅了臉,亦覺著賀雲昭太不顧及他的顏面,嘴硬道:“母親教訓的是,兒子願意認錯受罰。只是母親不該百般為難姨娘,還讓下人欺辱姨娘,怎麼說姨娘也是府裡的半個主子,怎能任由婆子們那樣對待?兒子看了難免生氣,這才衝動做錯了事。”
賀雲昭不疾不徐道:“看來你這罪責上還要加上一條,真不知道程家先人要是看到唯一的後人是這種衝動無腦的性子,放不放心把程家交給你!”
程懷仁隱隱發怒,十分不滿賀雲昭的指責,音量陡然升高道:“母親不仁在前,又何怪兒子衝動?”
冷笑兩聲,賀雲昭朝沈蘭芝看了一眼,她讓婆子把人架到正院,真的羞辱姨娘了嗎?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賀雲昭走到程懷仁身邊,與他對視道:“你好生問問姨娘,我為什麼要讓人把她架走。院裡十幾個丫鬟婆子,有正院的人,也有這迎春居的人,我總不可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假話。”
賀雲昭這話說出口,意味著錯處必然在沈蘭芝身上了,可下人那般架著姨娘,程懷仁就不信賀雲昭半點沒有錯處。
前幾日賀雲昭打臉的話還縈繞在耳邊,程懷仁沉默了半晌都沒問,還是沈玉憐開的口,對著沈蘭芝道:“姑姑,有表哥給你撐腰,沒人能欺負得了你!您快說是怎麼回事。”
沈蘭芝支支吾吾說不出口,賀雲昭佯裝後怕道:“好在發生在院裡,十幾雙眼睛都看著,若是發生在屋裡,我可真說不清了。”
程懷仁皺眉道:“請母親告訴兒子,何故要下人那般架著姨娘。”
賀雲昭隨意指了迎春居的一個丫鬟,道:“你來說。”而後又轉頭對程懷仁道:“從我口裡說出來,你難免會覺得下人受我威逼,不敢強出頭,不如聽聽姨娘院裡的人怎麼說。”
程懷仁無言,算是默許。
一眾人都看著那模樣不出挑梳著丫髻的小丫鬟,只聽她顫抖道:“回……回主子,管事來搬東西,姨娘不讓,夫、夫人親自來看著,姨娘還攔在門口,然後……然後夫人見姨娘身體不大好,就讓人把姨娘送正院去,請大夫來瞧。”
這丫鬟說話還算利索,賀雲昭滿意地點點頭,又看了程懷仁一眼。
原來賀雲昭是想給沈蘭芝請大夫。程懷仁一臉尷尬難堪道:“是兒子衝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