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悔,忙道:“對不起,我不該這麼問的,只要你能讓我繼續照顧你,我就已心滿意足了,我不會強求你什麼。”
沈淮打量著他,眼中倒是看不太出情緒。
池意隨心跳欲裂,這時聽見沈淮輕道:“你若是繼續對我這麼好,我說不定真有一天……會對你動心。”
池意隨再次怔住,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但沈淮卻徑自邁步向前去了。
二十二、
從這天起,兩人的相處明顯變得與先前不同了。
池意隨開始經常帶沈淮出去遊玩,將附近的城鎮、山野都一一走遍了。沈淮對他也再沒了先前的仇恨與漠視,常同他相談甚歡,彷彿他真的已不再在意那些發生過的事了一般。
在有些瞬間,池意隨甚至會產生錯覺,他覺得他好像二人又回到了從前,回到了顧情還不曾出現的時候。
池意隨有時會滿足於這樣的日子,可時不時也會感到心緒難平。
明明與喜歡的人朝夕相對,卻偏偏要極力剋制。
尤其是在與沈淮有過那樣無比親密的接觸之後,這種剋制變得愈發煎熬起來。
在許多個夜裡,池意隨都只能想著沈淮自瀆。
他多麼想擁他入懷,然而他卻不能。
在發生了那麼多事情之後,沈淮仍能同他這樣相處,已是極為不易了。
而且沈淮還說,說不定有一天真會對他動心……
他……又怎麼能讓沈淮再度厭惡他?
他甚至都不願去懷疑,沈淮眼下的表現裡是否藏著什麼別的計較。
他情願無條件地相信他,並壓抑住自己的欲/望,繼續同他過這樣平靜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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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可這樣的日子,卻還是在三個月後的一天裡驟不及防地結束了。
這天恰好是益城的燈會佳節,池意隨又帶著沈淮去了城中。
夜幕降臨,滿城都是錦簇花團般的花燈,一派繽紛旖旎之色。街市上行人如織,分外熱鬧。
兩人在一處酒樓裡吃過晚飯,坐在樓上看了一會兒夜景後,沈淮顯出了更為濃厚的興致,提出想去遊賞燈市。池意隨平日裡幾乎從不會拒絕沈淮,便答應了下來,和他一道下了樓,來到人叢中,跟著人流往前走去。
這時街上本就遊人摩肩接踵,頗有些擁擠,也是事不湊巧,兩人走著走著,忽然附近又爆發了一陣騷亂,是有人起了爭執,竟當街打了起來。雙方似都不是尋常人物,戰圈一下子就拉開了,這下更是難以收場,周圍人立刻互相推搡著擠來擠去往後退,以免被誤傷。
在這樣的混亂之中,池意隨沒來得及第一時間抓住沈淮。人潮洶湧如浪,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衝散了兩人。
池意隨霎時心頭猛跳,一種惶恐攫住了他——他發現原先一直離他不到一掌距離的沈淮,竟在那剎那之間已不見蹤影了。
二十四、
沈淮其實一直都在尋找逃跑的方法,只是先前總沒有找到,即使他已同池意隨虛與委蛇,可池意隨分明仍沒有對他放下多少戒心。
那隱居之地洞口的巨石和結界,還是一直存在,他根本束手無策;他二人出來時,池意隨也一直看他看得很緊,生怕他走丟了一般,所以哪怕池意隨偶爾主動短暫地從他身邊離開,他也覺得那極有可能是池意隨在有意試探他,並不敢輕舉妄動。他整個人如被一張無形的網縛住了,彷彿根本尋不到生路。
他本來也並沒覺得今天他能脫身的。可是剛才,當人潮瞬間把他擠到街邊,擠進了一家首飾鋪裡時,他卻突然發現這竟是一個送到眼前的難得機會,且稍縱即逝。
他一眼看見了店中有一扇後門,也不管老闆的招呼,便徑自來到深處,打開後門穿了出去。
這一出去是一條小巷,雖也有行人走動,但到底比先前那街市冷清許多。
沈淮隨一刻也不敢停留,立刻發足狂奔起來。跑了好一陣,他閃身進了一家當鋪,用先前池意隨給他買的一塊腰間玉佩換了些銀兩,又在隔壁成衣店裡買了新的頭巾與衣衫穿戴上,才繼續往前趕去。
這些日子以來,池意隨帶著他走過這城中不少地方,他一一暗中記下,如今對出城的種種路線,早已掌握得八九不離十。他知道這益城有多座城門,其中西城門距離街市較遠,其中一條岔道又可通往他們隱居的山林,但也正因如此,池意隨若是發現他逃跑了,便不太可能先往這個方向搜尋,所以他索性直接往西城門去了。
恰逢花燈佳節,他先前吃飯時就聽說今夜燈火通宵不熄,城門也不會關閉。他一路奔跑不止,來到西城門處一看,果然城門大開,可自由通行,當即也不停留,徑直出了城。
二十五、
城內一直有些嘈雜人聲,出了城之後,卻是萬籟俱寂,只有夜風在耳畔呼嘯。
冬夜的風寒涼無比,可沈淮身上卻十分火熱,背上也被汗水浸透了,他足下不停,只想離那座城越遠越好。
但他到底已沒了修為,先前又被凌虐了好幾個月,身體早被弄得極度虛弱,即使隱居的這三個來月有心調養鍛鍊,也根本無法同從前相比。
現在他跑了這麼長的一段距離,體力已頗為不濟,他的胸腔彷彿炸開了一般,雙腿沉重如鐵,只在憑著一股心氣勉力支撐著向前而已了。
又跑了不知多久,來到了一處小樹林附近,他實在已疲累不堪,突然腳下被什麼一絆,一下子猛地摔倒在地。
他瞬間半邊身體都摔得又痛又麻,一時竟有些動彈不得,好半天才能撐著地面慢慢直起上半身,剛想試著爬起來,卻忽聽得一道低沉的聲音在靜夜裡響起:“沈哥。”
二十六、
沈淮聞聲渾身一顫,霎時心臟彷彿都停滯了,整個人僵在了原地。他緩緩抬了抬眼,只見池意隨已站在了他面前,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他背對著月光,沈淮看得出他臉上已除去了偽裝,可那面容卻隱在了昏沉的暗夜裡,神情也因此變得讓人看不真切。
冷風驀地拂過,一陣浸透骨髓的寒冷忽的爬滿了沈淮全身。
池意隨的聲音再次響起,語聲中帶著一種沈淮從未聽過的、彷彿比這寒風更冷的寒意:“為什麼要跑呢?”
他說著俯下/身,突然一把撕下了沈淮臉上的偽裝,又去擰沈淮的下巴。
沈淮下巴被他攫住,下意識便用手去掰他手腕,可下一瞬兩隻手腕都猛然一痛,竟是被池意隨兩道靈力直接卸去了手腕關節。
池意隨捏著他的下頷與他對視:“你就真的這麼討厭我?討厭到一定要逃跑?甚至為了逃跑,可以那樣……欺騙我?”
沈淮知道事情已經敗露,沒了轉圜餘地,他心底恨意升起,眼中也露出了厭惡之色:“你才知道?”
池意隨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