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不歸山。
一把通體晶瑩的寶劍靜靜懸與半空之中。劍身上一團光華綻放而出,宛如出水芙蓉雍容而清冽;劍柄上白色龍頭閃出深邃的光芒。那鋒利劍刃就像壁立千仞的斷崖高聳巍峨,劍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淵,飄渺深邃彷彿有巨龍盤臥,隨著劍身波光閃動,便宛若化為一條清麗的白龍飛騰而去。
筮塢戍看著手中龍之九子所化的這把光芒奪目的上古神劍,層層浮光掠影在他藏紫色的眸底波光粼粼閃爍不休。如風行水上呼嘯而來呼嘯而去。
糖蓮子站在他身後,也看著他手中那把上古神劍,眼中湧動著點點淚光,宛若散落在湖底的星辰。
山麓南邊突而聚起一片不祥的陰雲,那陰雲越聚越多,厚重陰沉,狂風呼嘯,伴著陣陣雷鳴之聲從黑壓壓的烏雲之中迸射出來。
筮塢戍坐在巨石上一動不動,只有烈烈狂風呼嘯著吹了過來,捲起他肩上的青絲凌亂飛舞,也將他的面容襯的越發冷峻詭謐,他微微眯起瞳孔,烏黑如深潭的異色眸子掠過一片湍急暗流,宛若寒風夾著冰刀,帶著刻骨恨意,在凌亂飛揚的墨絲間迸發出一片肅殺寒氣。
糖蓮子背脊不由挺直,後心的一陣陣涼意讓她不由握緊了拳頭。
果然一片紅色血霧從層層烏雲之中衝破出來,虛虛實實的瀰漫在半空中,而那血霧中倒映出來的是一個紅色惡鬼面具的男人,那男人身後還有一個被囚在法臺上的老者,法臺四周佈滿荊棘鐵網,鐵網上還帶著無數無數毒刺,而被囚與其中的老人正被困其中,渾身傷痕累累,似受了很重的內傷。法臺四周燃燒著熊熊火焰。
“師父!!”糖蓮子臉色一白,含淚叫喊著便要衝過去,卻被筮塢戍伸臂一攔,將她緊緊攬入懷中,蹙著眉頭道,
:“那是幻象,不要過去!”
“妖魔!放了我師父!!我師父與你無冤無仇!你抓他來做什麼?!”糖蓮子紅著眼睛哭著道,小臉一片雪白,看著將自己撫養成人的師父被折磨正那般樣子,她只覺比殺了她自己還要痛苦。
“怎會無仇無怨,我苦苦尋覓‘屠蘇果’百年未果,沒想到竟藏在你師父體內……不過你師父這老骨頭可是硬的很,怎麼都不肯將‘屠蘇神果’給我,看來我只有將他用煉火生生燒死,才能取得這‘屠蘇神果’,你害我承受喪子之痛,我也要讓你嚐嚐失去至親的滋味!!!”
“害死莫銷魂的是你不是我!他這一生最錯的事情就是被你收養長大!是你一直讓他生活的如此殘忍痛苦!”糖蓮子含著淚瞪著那紅色惡鬼面具男人。
“一派胡言!若不是我,那個臭小子當年早就死在火海中了!”紅色惡鬼面具的男人憤怒的大吼著,神態猙獰醜陋,猩紅的雙目越發的嗜血!
糖蓮子含淚哽咽著,兩串淚珠不知不覺間落滿臉頰。
“你到底想怎麼樣?”筮塢戍緊緊皺著眉頭看著,藏紫色的眸子充滿了殺機,重重疊影,直穿過對方
“將這把上古神劍給我,我就放了這個老頭”
筮塢戍冷冷盯著他,幽冷眸子閃過的不屑和難以自抑的憤怒,
“你認為我會相信你麼?若是你敢傷青燈老人一根汗毛,我一定會讓你墮入阿鼻地獄!萬劫不復,永世不得超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戴著紅色惡鬼面具的男人仰頭猖狂大笑起來,他聲音粗啞乾澀,卻以異常猖獗,陰冷冷的大聲道,
“痛快!好!三日之後!我們鬼嘯崖見!一決生死!只是這老頭有沒有命熬過三日煉火,就看他造化了!哈哈哈哈哈!”那獰笑著消失在了天際上方。
“別走!你別走!師父!師父!!!”糖蓮子看著那團煙霧消失在半空中,突然神情恍惚的飛快朝著那紅霧著追了上去,心急如焚的叫著,
“放了我師父!師……父!師……父!”
“小蓮子,你去哪裡?那是幻象……你不能過去!”筮塢戍追上她緊緊抓著她的手腕,烏黑的眼眸抑鬱擔憂。
“我師父……我師父被他抓了,我要去救我師父!我要去救我師父!”糖蓮子的聲音發著抖,連被他緊緊握住手心裡的手指也在發著抖,她看著消失在天際的那一抹殘紅,眼眶通紅的搖著頭想要掙脫他,神情恐懼的哭著叫道,
“你放開我,我要去救我師父!!放開我啊!!”
“那是幻象,你清醒一點!你若往前走回掉下懸崖摔死的!”他抓著她的手腕更緊,聲音宛若劍氣一般寒冷鋒利,彷彿生怕她真的會下一秒從距他們幾步之遙的懸崖掉落下去。
“我不管!我不要我師父活活被燒死!我不要……我不要……我好怕……我要去救我師父,你告訴我他們到底在哪,在哪?!”糖蓮子小臉一片煞白,眼淚模糊的,聲音也含著發抖之色。
筮塢戍目光痛心的將她用力擁入懷中,溫暖的胸膛將她顫抖的嬌軀緊緊包裹住,他緋紅著眼眸在她耳畔邊極為鄭重的承諾道,
“我發誓,縱使粉身碎骨也一定會將你師父救出來!”
第二百七十二章十惡蓮花<枉生錄—豔歌何嘗行(砌花凌亂紅深淺)|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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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十惡蓮花
幽都入口。
“這就是你們要找的十惡蓮花……”漫相思臉色晦暗的看著生長在血紅妖殿之上的巨大黑色蓮花低垂著頭小聲道。那黑色巨蓮在空中妖嬈舞動著,看上去說不出的古怪。
蓮花本是清雅淡然,與世無爭之花。但是,眼前的這朵墨色蓮花卻是無比的妖嬈詭異,渾身魔氣不斷湧出,化成縷縷霧氣向四面八方遊走而去。
“溟鮫師叔!咱們在渭水之境看到的就是這些魔氣!”雲巧婷瞪大眸子叫著,就要衝過去,卻被溟鮫抬手攔住了,冷色道,
“解鈴還須繫鈴人,你貿然前去,只會被這魔氣侵蝕。化作僵鬼”
聞言,雲巧婷不敢動了,只是轉頭看著漫相思,目光含著濃濃的責備和嗔怒之色,
“都是你這個妖女所為!你知不知你害死了多少人!?”
漫相思不說話,只是默默走到那巨色黑蓮面前,抬手握住了那冒著汩汩魔氣的血紅色花柄。
“小心!”溟鮫在她身後沉聲提醒,可是漫相思卻是置若罔聞,只是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這朵墨色蓮花。手心不由微微發抖,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木樨雪對這朵十惡蓮花傾注了多少心血,又蘊含著他多少期待……他想要的,再過不久就唾手可得。
可是……那又有多少人命做代價……若是什麼都看不見,她的良心可以因他而泯滅,裝作視若無睹……可是……那麼悲慘的畫面就這麼鮮血淋漓的出現在她眼前,她本性純真善良,終究是無法再心安理得下去,尤其是看到那些無辜的孩童和老人……
他們什麼都沒有做錯,卻落得如此慘狀……她知道若是她不出手阻止,還會有幾十個幾百個這樣的村落遭遇毒手……
對不起,樨雪師叔……
她默默垂下眸子,淚水充盈了整個眼眶,她的掌心散發著淡淡紅光,握住那粗長的血柄使勁全身力氣掰了下去……!
一陣強烈的紅光從她身體內迸發出來,四周一片轟鳴之聲,一片血紅霧氣之中,只聽什麼東西發出一身沉悶的巨響,重重到落在地上。
待那片血色霧氣漸漸消散之後,抬手揮了揮眼前的煙塵,回頭看著身後衣袂飄飄的溟鮫,神色緊張的道,
“師叔!那個妖女不見了!一定是趁亂逃走了,要不要去追?!”
溟鮫冰雪覆蓋的眸子暗湧過些許波瀾,面上卻若霜雪般冰冷不帶絲毫感情,
“不必,你們先回崑崙山覆命”
“那……師叔你呢?!”
溟鮫轉過身去,籠罩在紅色霧氣中的白色衣影已然走遠,只是聲音冷冷淡淡,飄飄渺渺傳來,
“我自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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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後。
光線晦暗,怪石嶙峋的河灘前,冰雪漸漸融化,素白色的雪斑斑駁駁的流入墨色的河水中,一身與世無爭的潔白也化為汙濁,與那墨染的河流一同朝著陰暗潮溼的山林流淌而去。
石灘上,一身暗青色道袍的男人靜靜端坐著,清瘦蒼白的面容一片沉寂,宛若黑琉璃似的眸子微微垂著,點點水光湧過他烏黑的眼眸,宛若夜空中的流星一閃而過。
輕輕地腳步聲從他身後響起,淡紅色繡著金絲雀羽的衣裙緩緩出現在他身後,身後的人沉默了一會,才很小聲很小聲的喚道,
“樨雪師叔……”
見他不應,只是背脊挺得宛若雪地青竹,又提高了幾分嗓門,在他背後又喚了一聲。
“樨雪師叔……”
“你還回來做什麼?!”
雪地上的男人嗖然睜開眸子,那雙宛若黑色琉璃的眸子似寒霜般冰涼,身前的雜亂石灘因為濃濃怒氣而崩裂四濺,團團碎石滾落在水中,發出撲通撲通的巨大聲響。
“……樨雪……師叔……”漫相思看著崩碎的亂石,臉色發白的想要說什麼,卻忽覺一陣寒風掃過,下一瞬間一隻冰冷至極的手已狠狠扼在她的脖子上,越收越緊,
“你知不知十業蓮花傾注了我多少心血?!你就這樣毀了它??你真不怕我殺了你麼?!!”木樨雪目光冰涼的掐著她雪白的脖子,那雙琉璃般流光閃爍,絕美至極的眸子裡是怒不可遏的危險氣息,充滿了濃濃的殺氣和邪氣。
那樣的木樨雪對她來說是這麼陌生,陌生到似乎完全不認識,她從未見過他這般動怒的神色,她看著他那生冷的神色,有一種錯覺,彷彿下一秒鐘他便真的會毫不留情的將她的頭顱擰下來。
隨著他的手在自己脖頸上漸漸施力,一陣窒息的痛苦讓她的呼吸越來越艱難,意識漸漸模糊起來,她抬眸朝著那個眷戀不已願意為之粉身碎骨的面容又看了一眼,緩緩閉上眼睛,任由淚水爬滿她空靈的小臉。
能死在他手中……或許……也是一種解脫、
然而,那雙緊掐在她脖頸上的手卻終是緩緩鬆了力,從她肩上滑落下來。
她不解的睜開眸子,眼睫上還沾著晶瑩淚水,木樨雪已偏過身去,殘陽的餘暉落在他寧靜幽柔的面容上,讓他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疲態,彷彿那一瞬間,他已蒼老了許多,
“你走吧………別再回來……”他發出一聲宛若暮鼓晨鐘的低嘆,目光幽幽涼涼,黯淡冰寒、決絕至極。
“樨雪師……”漫相思神色一慌,她緊緊抓著他的衣袖,還想說什麼,卻覺一個黑影從別處飛掠過來,下一瞬間胸口已又捱了重重一掌!
那一掌力道很大,漫相思被那一掌震的直飛出去,撞在身後的牆壁上,她只覺五臟五臟俱裂,渾身整個骨架似都被敲碎的痛苦讓她無力的栽倒在地上,‘哇’的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
然而來人似還不滿意,又是一掌再次向著漫相思拍過來,似要直取她性命。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道暗青色身影擋在她面前,將那斃命的一掌抵了回去!
“你攔著我做什麼?!背叛的下場便該以死謝罪!”渾厚陰險的聲音從那個紅色面具中傳了出來,男人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他們面前。、
“她是我的人,自有我親自教訓,不牢魔主費心”木樨雪淡淡看著戴著紅色惡鬼面具的男人,神態不卑不亢,淡漠如水。
“呵呵,恐怕沒這麼容易!”
戴著紅色惡鬼面具的男人冷笑一聲,暗紅色的衣袖猛然一甩,一束強烈的妖光從牆壁上迸發出來,那牆壁上忽而生出無數妖異藤蔓,如人手一般無聲無息纏繞上漫相思的身體,將她捆的動彈不得,緊接著一個銀色的籠子從天而降,將她整個人都關鎖在了籠中。
“你幹什麼!放我出去!”漫相思在籠子裡掙扎著叫道。
木樨雪目色一緊,臉上寒若冰窖,怒氣翻湧。烏黑髮絲無法自動,在暗青色衣袍上幽幽飛揚。
“放開她!”
“哈哈哈哈哈,你終是心疼了……”戴著紅色惡鬼面具的男人陰沉沉的放手大笑起來,目光則陰沉沉的散發著寒光,深不可測,
“先彆著急,聽完我的計劃你再決定是否與我合作!”
ps:下一章就是大戰了!最後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