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她已經不到一百米了。

裴嶼遠遠地看見路燈下剛才好像有人，可開車靠近後卻什麼也沒有，不禁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神。他按下車窗，正好這時衛家保姆出來了，見他打了聲招呼:“裴先生。”

裴嶼點了點頭:“今天衛西辭回來了嗎？”

保姆聽他問，就也說了:“是啊，今天也是巧，衛先生已經很久沒回來了，今天不僅自己回來，還帶了女朋友回家。”

裴嶼指尖頓了頓，已經可以確定自己剛才並不是眼花，而是剛才路燈下確實有人。

應該就是衛西辭和他女朋友了。

裴嶼正想著，保姆又說了:“我剛才還在外面見了他們，怎麼又不見了。”她看了眼小樹林，自言自語:“衛先生應該是和李小姐去散步了吧。”

保姆是湖南人，普通話雖然勉強可以，但一些讀音還是分不清。總是把倪音叫做李音，這時一說李小姐，就連本來覺得那個背影熟悉的裴嶼也沒聽出來，只是以為衛西辭的女朋友姓李，還鬆了口氣。

保姆是出來倒垃圾的，這時遇見說了幾句就走了。裴嶼最後再看了樹林一眼，又關上了車窗。

那頭倪音在車燈打過來的瞬間剛好走到樹蔭處，手指都有些涼。

衛西辭見她臉色不太好，以為倪音是有些冷，於是腳步稍微慢了些，將衣服披在了女孩身上。

“抱歉，之前沒注意到。”

倪音剛想著拒絕的話怎麼說，就被衛西辭一句抱歉驚醒。

穿過樹林已經有些光亮了，青年只穿著襯衣，低頭看著她，目光專注地讓人連躲閃都不能。

倪音心裡嘆了口氣。在有一瞬間糾結後還是將原本就打算好的話說了出來:“該說抱歉的是我。”

只這一句話，衛西辭就已經明白了。

但他並不意外，甚至這句拒絕在他準備告白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倪音對他有好感是真的，卻還沒有達到喜歡的程度，衛西辭心底其實早就清楚，他現在只是想讓她知道自己喜歡她而已，以後的時間還很長。

倪音說了抱歉後就有些尷尬。她攏了攏身上的衣服，不自覺撇開了目光，卻沒注意到腳下的石子，沉默著向前走時被輕輕絆了一下。

“小心。”在被摔倒的瞬間，衛西辭伸手扶住了她，見倪音尷尬的神情，溫和的笑了笑:“這裡路上經常有石子，還是要小心一些。”

倪音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青年眼中即使有失落，卻還是很快調整了過來:“其實剛才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我告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你拒絕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畢竟在我眼中倪音一直是個十分優秀的女孩。”衛西辭說到最後時語氣帶著笑意。

在那樣平和的目光下，倪音之前的不自在也消除了些，她搖了搖頭，將剛才在想的事情說了出來:“我的答案你已經知道了。如果你介意的話……我們可以中止合同。”

衛西辭和她告白這件事在預料之外，倪音沒打算和自己的兼職目標發生感情上的糾葛，所以拒絕了衛西辭，如果他在意這件事的話，她可以中止合同，將傷害降到最小。

她以為衛西辭會同意，可青年聽見這話後卻只是笑了笑:“難道我告白失敗我們連朋友也不可以做了嗎？”

兩人說著已經走出了樹林，對面的噴泉已經開始了，暖色的映著水霧有些朦朧，倪音愣了一下後有些無奈:“衛醫生你不必……”

她話沒說出來，就聽衛西辭道:“你現在不用給我答覆，在你沒有找到男朋友之前，這一切都不確定。”

衛西辭說到這兒頓了一下，慢慢有些自嘲:“如果要拒絕我，至少在我第二次告白時再說。”

青年語氣認真，倪音一時也無法拒絕。她沒想到衛西辭會這麼執著，她從一開始就認為衛西辭對她只是好奇之外的好感，這個發展完全在她預料之外。

可是為什麼呢？

倪音自覺自己並沒有那麼好。她心情難得有些複雜，卻難得把衛西辭說的話認真放在了心上。

“謝謝你。”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道。

衛西辭搖了搖頭:“喜歡你是讓我自己也覺得愉悅的事，並沒有什麼謝不謝的，我只是希望有一天，我也能讓你感到愉悅。”

倪音見過太多心口不一的人，就連她自己也是這樣。可衛西辭給她的感覺卻和那些人不同，她知道他是真的這麼想的。

倪音被他看著，原本冷靜的心竟然微微頓了頓，她若無其事地轉過頭去岔開話題:“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衛西辭點了點頭，手中原本準備好的戒指被收了回去，一切又恢復成了之前的樣子。

因為那會兒遇見裴嶼這個意外，倪音特意讓衛西辭繞了一條路，兩人沒再談論剛才的事，一路安靜地回到了家裡。

倪音下車後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句:“路上小心。”

衛西辭原本有些落寞的眉眼頓時又柔和了起來，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放鬆了些，看著倪音走進了樓梯。

倪音回到家後衛西辭才離開。

樓梯裡感應燈亮著，倪音拿出鑰匙開啟門。因為今天的事心情有些紛亂，她並沒有注意到鞋櫃前安靜趴著的波斯。

沈舸在一個小時前就已經做起了這個夢。

和上次一樣的場景，他再一次變成了一隻貓，只是這次房間裡本該出現的人卻遲遲沒有來。

已經晚上十點了，他在客廳裡轉了一圈，空無一人。貓咪碧綠的瞳孔微微眯了眯，連沈舸自己也不明白，分明是在夢裡，他為什麼會想見到倪音？

似乎是想起上次不受支配的被擼毛的情景，他眸光微沉。正這時，鎖孔轉動的聲音響起，叫貓咪耳朵動了動。

沈舸想了想，為了防止上次的事情再發生，跳起來趴到了鞋櫃上，可進來的女孩這次卻並沒有看他。

倪音嘆了口氣，腦海裡回想起晚上的事，有些心不在焉。不可否認，衛西辭的話對她產生了一定的影響，畢竟他是這個世界裡第一個對她告白的人。

因為想著心裡的事，她第一次忽視了面前的波斯。

女孩走神的表現叫沈舸有些皺眉，不由想要出聲提醒她自己在這兒，可剛準備實施，貓咪臉色就突然差了下來，將這個想法又不動聲色的壓了下去。

太蠢了，沈舸想。

他剛才居然想像貓一樣吸引倪音的注意。他眸光低垂有些複雜，這種奇怪的情緒估計只在夢裡會有吧。

否決了發出聲音的想法，沈舸慢慢站起身來。貓爪“不經意”踩過糖果，叫倪音終於注意到了這兒還有一隻貓在。

“波斯。”倪音回過神來看著面前的場景不由叫了聲它:“你又準備偷吃糖果嗎？”

只是隨意踩到的沈舸額頭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