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東西,可是誰能保證一定有用?”
“你關心的太多了。”太史津繫好衣帶,“我只是不想放棄任何一個機會。我查過史料,四墓中有人間至極的醫術,若是我能得到,興許還能救你,更甚,可讓你再次行走。”
月初搖頭笑了笑:“你那麼聰明,為什麼對四墓卻有一種天真到愚蠢的相信?”
“人總是要堅信一些東西,哪怕是假的。”太史津垂眸看著她的雙腿,“我剜了你的髕骨,我一直記得,不管是為什麼,我會做我認為對的。”
“隨你。”月初擺了擺手,“不良於行十餘年,誰還在乎能不能站起來。你執意探墓,那是你的事情,我已有我死前想達成的目標,各不相干就好。”
“這傷你可有眉目?”太史津問。
“你猜的不錯,這傷的確是有東西抑制了傷口的癒合。”月初將杯子放在一邊,仰頭道,“你帶我去藏書閣頂樓,哪裡應該有記載。”
太史津彎腰將她抱了起來,牽動傷口的時候,也只是動作稍頓。
“我一直很奇怪,你為什麼擁有那麼多關於上古歷史的資料與書籍。”太史津垂眸看著她。
“這你不需要知道。”月初攀著他的肩膀,低笑道,“這些書就算流傳出去,也沒有多少人看得懂。上古之語,已經沒有多少人懂了,我能解讀是天賦釋然,也有一定的機緣。與你說了,難道您能鑽研這學問?”
“不會。”太史津篤定地說道。
他與白月初是同一種人。
他對於醫術的天賦少有人及,故而能在醫術上登峰造極,為世人仰望。而白月初善讀記,對史料還有各種偏門雜學均有很深入的瞭解,她的才華也是因為天賦,加上專注。兩人都是在各自學目中做到極致,可是去接觸其他的東西,相對就會偏弱。就像她學醫,並無興趣,只學了個皮毛。而他,向來也沒有那個耐心去解讀一個歷史事件背後的深意,還有同時期的古物與史料。
第一百五十章:往事
藏書閣位於瀚海闌干別莊的南苑內。
通往南苑的道路十分曲折,青石板道上已經長滿了苔蘚,曲徑通幽,兩側的花木藤蔓野蠻地生長。細密的枝葉斜指著北方,上
面的露珠晶瑩剔透,順著葉子的脈絡匯聚成一股股細流,最終凝落在黑色的泥土中。
南苑的拱門外有三株茂盛高大的喬木,豔麗的霜紅掩映住了後面堆疊起的青瓦,還有端坐在屋脊上的鴟吻在陰沉的天空下,依
舊威武莊嚴,石胎打磨的圓潤而又精緻,紅木雙葉窗上鏤刻的飛鳥走獸,人物山水,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太史津駐足在南苑門外的喬木下,仰頭看著三層高樓,沒有說話。
月初目光平靜地凝視著眼前的樓宇,淡淡地說:“進去吧,這裡沒佈置機關。”
“這裡什麼時候建的?”
太史津垂眸看了月初一眼,他對白月初雖然不說知根知底,但是她從小到大的動向,他多少都還是掌握的。
“三十年前。”月初一手搭在他肩上,與他的目光相對,笑道,“母親入獄前告訴過我,這裡可以避禍。”
太史津沒再發問。
他很清楚,如果當初她想保住自己,其實並非難事。
但是她卻沒有自救,而是跟隨常棣王夫婦一起進入天牢。
太史津從不會說自己有多瞭解白月初,但是不可否認有些時候他對她的判斷與料定都太準確。世人眼中,白月初是個機關算盡
的人,但她同樣也是一個極容易為感情所累的人。所以,當初他剜她髕骨,她只跟他說恩斷義絕,他那時便明白,她跟他今後
相見,再無感情可談。
他覺得這些其實無所謂。
所謂的感情,只有泥足深陷,才會體悟痛徹心扉。
他從未對誰有過不捨得,所以也從不會痛徹心扉。
*
“關於四墓,你知道多少?”太史津忽然問她。
月初微怔,輕笑:“明知我不會說真話,還有此一問?”
“總歸是要試試。”太史津平靜道。
“若你是個有七情六慾的人,說不定我會告訴你。”月初看著他深邃的雙眼,將自己的目光抽離,“可惜,你這個人無情無
愛,冰冷至極,根本不知道傾其所有為所愛是何物,就算知道了天下四墓真正的秘密,也絕不會正確使用這東西……”
“難道愛了,你就會說?”太史津低頭看著她。
她的睫毛很長,但是沒有以前那麼密,不過微微上翹,依舊美的驚心動魄。
不過這張臉他從前看了許多年,事到如今早已無任何旖旎的心思。
月初攬著他的脖頸,看著他的豐滿的唇珠,微微皺眉。
“你不會愛。”月初篤定道,“所以,我也不會說。”
“你怎知我不會愛?”太史津抬步朝著南苑走去,不緊不慢地說道,“就因為我以前不曾愛過?”
“太史,這世上可有什麼事令你魂牽夢縈過?”月初問。
他仔細思考片刻,搖頭:“未曾有。”
“死而復生不是你畢生所求?”月初不屑道。
“不是。”他神色漠然,不似說謊。
太史津抬腳跨過門檻,看著迴廊下的捲簾,還有掛在飛簷斗拱下的銅鈴,止步。
他觀察了一下院內,迎面一座照壁,照壁下的牆磚上有福祿壽磚雕;再上,雕繪了一幅山河圖,左上有題詞。
他抱著白月初徑直走向正中間的那座三層高樓,避開了院子內帶花紋的地磚,身輕如燕地飛轉而過。
月初凝眉,目光越過他的寬肩,看向院子中間放著的那尊雕花石缸。
石缸上有八隻祥龍攀附,口銜珠,黑曜石為明目。每個口銜珠上都有一個極細的針孔,若是踩到雕花的地磚上,石缸上的異獸
口中就會吐出淬毒的金針,奪人性命。
月初伸手抓住他的襟口,忍不住問道:“你怎麼懂避開這些機關的竅門的?”
太史津在門口的石階上輕飄飄落下,垂眸看著她。
“這裡的機關和墓穴裡的機關,如出一轍。”太史津盯著她,“所以,我一直都很確定,你和天下四墓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尤其是……從你去了蕭國以後。”
月初臉色當即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