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究風水的習慣啊？”太史子周有些不解地問道。

“所以現在才說，現在的人是越來越笨。”月初伸手將書拿了回來，單臂壓在桌案上說道，“這世上不僅活人的住宅有講究，就連死人的墓穴都得分一分風水。你們太史家想要拿到天下四墓，卻沒多少人懂得風水八卦之理，就算是拿到了地圖，也根本得不到墓裡的東西。天下四墓乃是上古四墓，更是注重風水大陣的排布。太史津費盡心思得到了殘卷，即使到達了古墓之口，但是他也不可能進得去。貿然入內，只會枉送性命……”

“至於現在的住宅，民間百姓少數的還是會請半吊子的師傅看一看風水，這些你不曉得罷了。高門落宅，絕對是要先定風水，你太史家祖宅便是，你自己不知道，不要在這裡質疑別人。”月初垂眸笑看著太史子周，凝視著他亮晶晶的眼睛，敲了敲他的腦袋道，“現在可想拜我為師？”

“讓我考慮一下。”太史子周抿唇思考道。

“意志還真不堅定。”月初嗤笑了一聲，見他尷尬，連忙道，“說著玩的，你慢慢考慮。我之前跟你說，能改變你體質的事情，不是說著玩的，你若拜我為師，我會全心全意對你。”

“體質這種事情，天生的吧？怎麼可能改變？”太史子周不相通道。

“後天還是可以努力一下的，只是一般人不知道努力的辦法罷了。”月初捻了一顆桂圓放在太史子周嘴邊，笑道，“張嘴！”

太史子周鼻尖微皺，猶豫了一下，看著她固執地將手放在嘴邊，不得不張開了口。

“改變體質之事固然麻煩，但是我這人最不怕的就是麻煩。”

“你若是真能改變我體質，我拜你為師。”太史子周沉默了片刻後，定睛看著月初道。

“你野心倒是不小。”

月初審視了他片刻，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於意氣用事，覺得這孩子看的順眼，便想要收起為徒。現如今太史子周敦厚淳樸，不爭不搶，主要原因還是因為他本身不具備和太史子谷爭奪族長之位的條件，但是如果她耗費心血改變了這小子，結果這混賬到頭來幫著太史家奪天下四墓，她這不等於養虎為患嗎？

太史子周沒有說話，他忽然翻身坐起，認真地看著月初，問道：“男人應該要有野心。”

月初顰眉，垂眸道：“我不想收個有太多野心的弟子。”

“可是你剛剛……”

“剛才是剛才。”月初抬眸凝視著他道，“有野心的人，在我這裡學的太多，我不放心。”

“但沒有抱負，學那些東西還有何用？”太史子周反駁道。

“你說的固然有道理，但是我不希望自己的弟子來日為禍一方，我知道自己的能力，我能剋制自己的所有的慾望，但是……你呢？做得到嗎？”月初目光深邃而又平靜。

太史子周呼吸一窒，沉默了下來。

“你現在還剋制不了。”月初篤定道，“若是我還有很多年可活，現在傾囊相授倒也無妨。至少這世上還有一個可以剋制你的人，但是我沒有多長時間可活了，我雖然不想自己一生所學最終無人繼承，但是我更不想我學到的、創造的東西，被用來成為別人操控一切的籌碼。智慧這東西……有些時候很恐怖。”

“所以，很多人懼怕我，我都理解他們。因為早些年的時候，我剋制不住自己的時候，我也會懼怕自己。”月初將薄毯搭在自己的腿上，手指輕輕地蜷縮，又舒展開，“如果我必須要在這兩種選擇中做一個決定，我會選擇後者。即使我的東西就此化為虛無，我也絕不會教養一個心性不穩定的徒弟。”

月初看著安靜下來的太史子周，心底也有些複雜。

有些事情，果然是操之過急了些。

她十年前見過太史子周，後來也從太史津那裡陸陸續續地聽過一些，覺得這孩子心性不錯，雖然根骨可惜了點，但是若以後能留在她身邊，其實好好培養，成就絕不會低於條件更好的太史子谷。

只是十年的時光，足以改變很多東西。

不能再用從前的眼光去看待了。

要改變太史子周嗎？

還是，再設一個局？

讓他，與太史家徹底決裂、互相剋制？

太史子周心底震驚而又難以自抑之際，月初腦中已經百轉千回，開始猶豫籌劃著一個……有些殘忍的計劃。

月初深深地看了一眼太史子周濃密而又微微上翹的眼睫，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心底已經暗暗做出了決定。

人會往生，而她終將化為一抔黃土。

即使有些人恨，那也是無妨的……

兩人各懷心事，一路顛顛簸簸地也到了碧轅山。

馬車停在半山腰便不走了，月初讓老漢趕了馬車回去，讓太史子周揹著自己繼續往山裡走。

這林中樹木十分高大，枝繁葉茂、遮天蔽日，到處都是有些陰溼的氣味。

太史子周揹著月初走了一會兒，便覺得自己身體有些虛乏，低頭看著自己肩上的一雙玉臂，問道：“還要走多遠啊？我的腿都快斷了，真的快背不動了。”

“那你可得習慣，以後怕是要多練練，這才走了一小半呢！這山中只有你我兩個人，以後你可得揹著我進進出出，平日裡還要從山下的阿嬸大娘那裡採買一些東西，這點路都走不得，以後可是要餓肚子的。”月初看美人尖上冒出了細細的汗水，指著旁邊的青石道，“去那邊休息一會兒吧，你還不如紅豆呢！紅豆揹著我出來的時候，就歇了一回。”

太史子周實在是累的不行，根本沒心情和她鬥嘴，將人放在青石上後，靠坐在另一邊，長長地籲出一口氣：“你幹嘛非得住著深山老林裡？碧轅山裡兇險萬分，就我們兩個，你不怕遇上野獸啊？”

“野獸有什麼好怕的？”月初輕笑，從身上解下水囊遞給了太史子周，“喝口水吧，後面你估計還要再歇個兩回。雖然我暫時不確定教你別的，但你這腳下功夫還是得練練……”

“遇上了野獸就上樹，要是遇上了野豬，記得上顆粗一點的樹。”月初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囑道，“自己一個人出來的話，一定要謹記這些。遇上了毒蛇，七步之內必有解藥。這點道理你應該知道吧？”

太史子周牛頭道：“你該真不會讓我一個人出來吧？”

“難免的，下山將買的東西揹回來，你總不能指望我吧？”月初笑。

的確是。

這真的指望不上褚師月初。

不良於行，偏偏還挑個深山老林，這人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