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吧。
片場,齊建章擺著張臭臉,坐在角落打電話。
千篇一律的機械提醒音,竟然換了說辭。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查證後再撥。”
骨節分明的手震了震,隨即無力地垂下來。
他的臉色又青又白,最後化作一片死寂。
她連電話號碼都登出了,這意味著,他們之間最後的一點羈絆,也被斬斷了。
“祖宗!旁邊有記者盯著呢!您笑一笑成不成?”經紀人急匆匆走過來,低聲提醒他。
“笑不出來。”齊建章垂下眼角,嘴角也往下撇。
“前一陣那個事,你知道我們費了多大的勁才擺平嗎?能不能給我少惹點麻煩?你人設都快崩完了知不知道?”經紀人恨不得拿膠帶給他貼出個笑容。
齊建章深深嘆了口氣。
累。
太累了。
可是再也沒有人可供他發洩內心暴躁陰暗的情緒了。
再也沒有人……喜歡粗野的、毒舌的、幼稚的、中二的……
真實的他。
南京的秋天,棲霞山上紅楓盡染,像朵朵紅雲掛在樹梢,美不勝收。
幾個大男孩揹著旅行包,嘻嘻哈哈爬到半山腰,忽然被一個嬌軟可愛的女孩子攔住。
“你們好,請問可以幫我拍一張照片嗎?”女孩子遞上粉色的拍立得,白淨的臉上漾起一個害羞的淺笑。
男孩子們愣了愣,一個戴著黑色耳釘的男生最先反應過來,熱情道:“我幫你拍!”
女孩子站在楓樹下面,露出純粹乾淨的笑容,和這鮮豔的背景一起,定格成美麗的畫卷。
拍完之後,她笑著道了謝,拒絕了和他們同行的邀請,孤身前行。
黃昏時分,身上滲出薄汗,她坐在接近山腳的一處涼亭中休息。
熔金落日即將消逝,深沉暮色蠢蠢欲動,馬上就要氣勢洶洶地吞噬世間光明。
可光亮是不會完全消失的,總有萬家燈火,不懼黑暗,熠熠生輝。
她遇見過許多可怕的人與事,貪婪、色慾、凌辱、踐踏。
可那些,並不是這短暫人生的全部面貌。
如果人死後真的有鬼魂存在,她相信,那個肉身已然消失的少年,此刻一定在天空中,沉默又溫柔地注視著她,庇佑著她,終其一生陪伴她。
就如揹包裡那個,和她的照片躺在一起的,四四方方的盒子一樣。
這個世界,這個藏汙納垢又始終留存一線希望的世界。
她愛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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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完。
對於柒柒而言,這四個男人,都不過是她人生中微不足道的過客,和路過的一棵樹、一朵花、一道溝壑、一灣泥潭而言,沒有任何分別。
她或許會短暫停留,但絕不會把他們中的任何一個,當做自己的歸宿。
開放式結局,有很多種故事走線:
或許,幾年之後,成熟的申哲會找到她,獻上他始終如一的一顆少年心;
或許,鍾醫生可以解開內心的芥蒂,不顧世俗反對,執意給他喜歡的小姑娘一個溫暖的避風港;
或許,齊建章會在某一個時間某一個場合偶然遇到她,不擇手段地牢牢抓緊她,再也不放她離開;
或許,先找到她的是已經徹底瘋狂變態的金埔心,到時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當然,更大的可能是,柒柒躲藏於萬萬千千的人群之中,做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心裡揣著她唯一的一點兒熱乎氣兒,如明遠所期望的那樣,平平靜靜地走完這一生。
他給了她救贖,給了她活下去的勇氣,給了她新的希望。
他死了,他永遠活在她心裡。
黑暗之後,到底留了點兒光明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