彙報完了。
那人像是遇到了索命的閻王,跪在地上看著有些瑟縮。
大概是裴佑晟來的太過於氣勢洶洶了。
畢竟當初裴佑晟這個名字,不光是戰功赫赫的戰神稱呼,更是有震懾人的作用,讓小兒都能半夜止啼。
“他來了,你覺得本宮就不敢對你做什麼了嗎?”
我坐直了身體,說。
“難不成你還真當本宮這長公主的名號是白來的?”
“就算是本宮今天要殺了你,也照舊沒人能對本宮指使一個字!”
顧玟嵐的臉色變了變,然後說道:“殺了我?”
“他馬上就來了,你要是敢殺了我的話,他肯定不會饒過你,你怎麼敢殺了我!”
顧玟嵐似乎根本不相信我說的這些話。
好像是最大的靠山來了,就無所畏懼了。
畢竟裴佑晟這座大山是真的沉。
沉的能夠用自己的一己之力,來壓住整個國家的國脈。
跟我這個光有稱號的長公主比較起來,還真是沒什麼可比性。
可那又如何。
我忌憚裴佑晟,可卻從來都不忌憚顧玟嵐。
“本宮什麼說要殺了你了,你只是身體不適,在這邊突然暴斃了,本宮既不是神醫,也不是通天的神仙,本宮無力迴天,深感抱歉。”
我走到顧玟嵐的身邊,蹲下來看著她。
剛才她就被侍女給按住,強行的按跪在地上。
可就算是這樣,她還是不服的樣子。
脊樑挺得很直。
似乎是不畏強權。
“真該好好的教教你規矩,光是憑著這一點,本宮就算是把你給千刀萬剮了,都沒人敢說本宮一個字!”
顧玟嵐的眼睛瞪得很大。
不可置信的看著我,咬牙切齒的帶著恨意的說話。
“陳瑾安,真是活該你現在活成孤家寡人,說不定哪天你弟弟也被你剋死了。”
“你就是天生的孤寡命,有本事你就殺了我,現在他就要進來了,讓他親眼看著你是怎麼殺了我的,你殺了我,你看他會不會血洗皇宮,哈哈哈,都是因為你。”
顧玟嵐的聲音一直壓著,壓著的笑聲,聽著格外的扭曲。
帶著嘲諷和詛咒。
平素裡那張清秀的臉,現在看起來也都是因為這種表情被生生的毀掉了。
“閉嘴!”
我許久沒聽到別人連名帶姓的叫我,甚至都有些忘記了自己本來的名字。
可最讓我憤怒的卻不是這個。
而是這個詛咒。
我現在最聽不得這些東西。
哪怕這只是口頭上的東西,但是眉心還是突突的跳動,與其說是我忌諱這些,倒是不如說是我潛意識的害怕這些。
我身邊的一個人緊跟著一個人的離開了我。
甚至連外祖父家都被牽扯進去了。
很多噩夢,纏著我不放,讓我一次次的感受那種絕望和失去。
“我偏要說。”
顧玟嵐的下巴抬起,就這麼看著我。
眼裡都是閃著瘋狂的光芒。
剛才已經被賞了一巴掌了,可她像是感覺不到痛苦,反而笑的更加的燦爛。
“你肯定不知道,為什麼他會那麼恨你,我就在想,他怎麼就不殺了你呢,現在看起來,估計是因為仇恨太重了,他要留著讓你活著,讓你感受過他曾經感受過的痛楚和絕望。”
我心臟下意識的緊縮。
一向是很靈驗的直覺,都在不停地警鈴大作。
很強烈的念頭,讓她閉嘴,不要讓她說!
我手心緊緊的掐著,心裡壓抑的情緒已經控制不住了。
甚至想要伸手掐死她。
顧玟嵐似乎是感受不到。
繼續挑釁的說話。
每個字都像極了惡毒的詛咒。
“就是因為當初你的一句戲言,才會讓有些人動了念頭,殺了他全家。”
“哦,你說過什麼來著,肯定長公主你也記不住了,畢竟當初你可是被寵在手心裡的,說句話哪怕是大逆不道的話,都能被原諒的。”
“你說……功高蓋主將會如何?”
這話恍惚的像是穿過了歲月的痕跡。
我看著顧玟嵐那笑的過分的臉,看著她那滿臉的嘲諷和幸災樂禍。
突然記不起來了。
但是莫名的熟悉。
大概是某個午後,我看完某本東西得出的感慨,也大概是老師在講解問題的時候,我隨口問的。
我從來不記得自己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也從來不記得自己是刻意針對裴家,才專程說的這個。
“本宮沒說過這樣的話,你再撒謊,我就殺了你。”
我手心已經是攥緊了。
強行的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一遍遍的告訴自己,這些都是顧玟嵐杜撰出來的。
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事情。
但是另一方面,卻下意識的去相信這個事情,相信我真的可能無意間的說過這樣的話,真的會被人有心的利用了。
兩種情緒的碰撞交雜,我甚至都分不清楚,我的記憶裡面,哪些是真的,哪些才是假的。
“我可不敢撒謊,畢竟我的一句話可引不出來這樣的事情,不信的話你大可以去問問當年的老人,雖然被先皇給誅殺了不少,可總是還有漏網之魚。”
“你問問看,到底是我在撒謊,還是長公主你當年做出來的事情。”
“再不相信的話,大可以去問問他,他這不馬上就進來了嗎,誰不比他懂得呢。”
顧玟嵐的眼睛絲毫沒躲閃。
這樣的話說的也是很順,絲毫不心虛。
外邊一陣的嘈雜。
我的人盡心盡責的,在盡力的攔著裴佑晟。
可聽著樣子,是攔不住多久了。
這世間,沒有裴佑晟去不了的地方,只有他不想去的地方。
他這本事,只怕是陰間,只要他想的話,都能給踏平了。
我想問,但是那麼一瞬,突然有些心虛。
誰知道呢,當初會不會真的會因為隨口的一句話,給惹出來這樣的事情。
“那也是我跟他之間的事情,顧玟嵐,你很聰明,可既然你這麼聰明就應該知道。”
“本宮殺了你根本不需要任何的藉口,你就算是攝政王妃,就算是朝廷命婦又如何,本宮要是想殺了你的話,你根本沒得選擇。”
“要挾本宮?”
我起身,笑了笑。
方才的情緒,都被如數的壓下,“那本宮死之前,就先拉你這個陪葬。”